天河深不见底,水底之下别有洞天,那些五颜六色的石头镶嵌在石壁上散发微弱光芒。同厌七站在一颗气体水泡当中,那是厌七用法宝避水珠所化,以免无法在水底潜行,虽知他修为小乘可若要长时间呆在水中怕也是难以做到。
那日厌七终是败给初来乍到的憨样,不忍无厘头到处乱撞,只能领着他向水底深游而去。
大荒之地纵横交错,奇峰峻岭多数,在地底之下更是千疮百孔,延绵不绝,除去山路地势之外,一些泉水溪流同样迂回古怪,有些荒芜之地的地脉河床甚至可通云海之境。
两人从天河由上往下一路深潜,沿途除去那些水草游荡和会发光的石头就再也没看见其他生物,哪怕是虾米杂鱼都未见到半个影子。实在好奇难不成这桃花潭就孕育眼前这女子一个妖精,若说修炼成妖需要几百年的时间,可总不至于水底啥都没吧。
“喂,你在看什么?”厌七已经忍了很久很久,这家伙的眼睛盯着自己看了半天,不知又在发什么楞。
“没...没什么,就是我们都下来这么久,水底深处似乎除了水草就没有其他生物了。”
听到此话,厌七身体一僵,转过身子背对,许久,缓缓开口说道“从我记事起在这桃花潭里就只有我一个人。”
三百年,厌七独自一人守护这十里桃林,无人知晓她的与世隔绝是如何荒凉,看着眼前女子的背影,有一瞬间的恍惚。
“那片桃林难道不可以通向外处吗?”疑惑问道。
厌七转身同样莫名望向,道“你在开玩笑吗,通往桃林就只有水底一条路,那片桃林可是妤姐姐用情丝劫演化出的小天地,除了她自己谁也进出不得。”
惊愣不已,那日自己昏迷之前应该是从地底陷落往下沉坠,醒来之时就在这片桃林里,难不成自己是掉进某条溪水河流被冲刷进来的?那也太不可思议了。
“既然是你那妤姐姐幻化的天地,那她为何把你囚禁在这桃林中与世隔绝”不知为何,总觉心底有种闷气。
厌七痴痴望着水中斑斓,那波光粼粼不断浮现,游草似那精灵飞舞在曼舞摇曳。百年时光与己为伴,光石化作天上星辰照亮心中小小世界,昼夜更迭,眨眼之间,再无其它。
“才没有咧,妤姐姐对我最好了,她说外面的天地世界肮脏不堪,人心叵测难料,都是披着羊皮的狼,不想让我受到伤害就让我呆在这十里桃林,在这里妤姐姐可以保护好我”厌七似乎想起什么,继续说道“再说了,妤姐姐也是怕我无聊才告诉我桃花潭底下可以通往云海,不然我哪里可以告诉你离开大荒的办法。”
细细听闻,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厌七所言并无道理,在落星村的时候自家清贫,凡事都得辛苦劳作,所幸村子里的人都质朴善良,偶尔相互援手。可却是深知生活艰辛不易,如今来到这妖魔横行的世界,更别提其中的狡诈凶险了。
天河深幽,不知下潜多久后二人眼前一片豁然开朗,比起先前略微宽阔的空间,此刻水底深处天地分明,海水泛滥,巨岩礁石遍野,也渐渐有着不知名的海底生物畅游四周,眼花缭乱,色彩鲜明。
“这就是云海之境了,我们穿过外围海岸向深处潜去应该有机会找到鲲”厌七向着笑道。
望着眼前一幕如梦如幻,湛蓝飘荡,柔光闪闪,似乎又回到了那夜狐离卿的云舟之上,天穹海内,自己短短数月时光如同做梦一般,却又如此真实历历在目。
“厌妹,前途凶险未知,你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了,这云海辽阔广大,深处不知隐藏了多少异兽危险,你还是快快回去,剩下的路我自己走吧”不愿厌七相送,更怕她受到危险,当下劝阻说道。
厌七怒目望来“你这是过河拆桥!难得可以出来逛逛,我才不要回去。”
“厌妹,此事万万不可儿戏,你上次受的重伤难道忘记了?云海凶兽狠辣丝毫不比大荒陆地的差,如今我修为不够万一出了什么事我怕无法顾及到你”曾在永夜城听首乌岗灵讲过云海的奇闻异事,深知当中厉害。
“你这是怕我拖你后退吧,你放心,我来这云海比你次数多的去了,论路线和熟悉程度我可比你清楚多了,你自己一个人在这大海乱闯,猴年马月才能找到鲲?”厌七缓缓说道。
蹙眉看向厌七,后者朝自己眨了眨眼,俏皮满面,无奈点头,正欲再交代些什么,忽的一阵剧烈摇晃充满整个气泡空间,二人踉跄差点跌倒。
透过礁石回首望去,只见在上方几丈之高处有两只巨大无比的怪物正厮杀纠缠,沿途捣碎一大片礁石岩壁,纷纷向着海底坠落。
“不好!是牛角箱鲀和蠃鱼,该死,他们平常不都是在云海深底么,怎会来到大荒边沿下”厌七脸色微白,深呼一口气稳住避水珠内的涟漪,手中一道白色光芒亮起,避水珠载着两人开始飞速向着远方疾去。
看着那俩巨兽翻滚席卷,千层巨浪波澜滔天,底下众多生物纷纷逃窜,水流如那箭矢激涌冲向二人,厌七脸色发白,竭尽全力稳住水汽泡不让它溃散。
蠃鱼生有鸟翼,鱼鳍作那巨翅辉散海水朝牛角箱鲀包裹而来,只听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那牛角箱鲀从漩涡中奔跑疾行穿透,头前利角直插蠃鱼腹部,直冲而行,直到撞碎一片山崖方才止住身影。吃痛的蠃鱼不甘,鸟翼顷刻竖起皆成锋芒,根根刺向牛角箱鲀,两者发疯斗狠这方海水空间早已支离破碎,厌七摇摇欲坠,却死死咬着牙关不肯松懈,奈何在蠃鱼和牛角箱鲀的攻势下,二人在的水汽泡犹如一叶扁舟随时都有可能覆灭。
“不要再耗费灵力了,你是水鱼之身,留着力气说不定还能逃出去”此刻激流奔涌,礁石翻滚砸落,忽然拉过厌七大喊说道。
厌七抬首望去,只见神情专注看着自己。
“你!你想干嘛?”厌七有些后怕。
“我们分开行动,说不定还有机会活着出去”此刻正襟危坐说道。
“你放屁,你不懂水法,凭你那点修为如何在海底坚持下去,我不答应”厌七即刻驳回说道。
然而已是手执云生剑而上,剑尖轻点避水珠气泡边沿,整个人穿透而出,回首朝厌七喊道“相信我,更要相信你自己。”
继而脚下亮起青光八卦阵将周边大石悉数粉碎,猛喝,双掌排山倒海将厌七推向远方。
厌七还未反应,就见已是倾力将自己推开,海浪层层落下,似乎感觉海底都在塌陷一般,巨石翻滚落下,尘烟弥漫,水花飞溅模糊视线。
厌七不顾一切向着位置穿行而去,只是那方早已被岩石水浪覆没,大气巨浪将厌七数次推了回来,厌七徒劳无功,只得焦急徘徊寻找,却没有任何痕迹。
许久,厌七忽的眼眶一红,泪水夺眶而出,就想一股脑扎进塌陷的石层当中,却在刚要奋不顾身之时只觉周边海水尽数倒退,厌七身体失去控制,如同被人禁锢动弹不得。
“这次回去看来我得把桃花潭底的结界封印,免得你又不让我省心”身后传来一道幽幽之声。只见一袭玄服蟒袍缓缓走来,脸色微怒,目光却是怜爱看向厌七。
“妤姐姐!救他”厌七难受哭着说道。
“救谁?”
“啊,他先前为救我被巨岩压在了海底,都是蠃鱼和那牛角箱鲀害的,要是那小子出了什么事我一定要吃光他们”厌七梨花带雨气喘说道。
身旁,那袭玄服蟒袍之人看的苦笑摇头,缓缓望向前方,只见衣袖轻轻挥起,无数沉石崩碎四散开来。紧接着见他微微闭眼沉浸心神,片刻睁眼后蹙眉若有所思看向那片被塌陷的空间,伫立不语。
“怎么样妤姐姐,可有发现他的下落么?”厌七在一旁担忧问道。
“你确定他是被这片礁石沉落海底的?”
“我先前亲眼所见,他为了救我将我推开自己被上方无数巨石砸落,难不成??”厌七似乎想到什么,一时之间脸色开始颤抖害怕。
“傻瓜,你就别担心了,先前我已用神识探遍整个地底并未发现什么异端,哪怕那人被大石砸成肉块我也能找到,如今我并没有发现说明那人肯定有什么办法逃离了出去,看来那小子运气还不错”蟒袍之人在一旁轻轻说道。
闻言,厌七这才心中略有安定,只是依旧担心的安危,如今他不在地底又会在哪里,当时激流勇进,飞沙尘土,自己根本无法看清。
“随我一同回桃林吧,才几十年没见你差点又给我捣出幺蛾子”蟒袍之人脸色佯装不悦,厌七见状赫然一笑,笑着脸跑过去挽起他的袖子晃了晃,满是讨好。
“妤姐姐越来越漂亮了,可真好看!”
“哼,拍马屁也没用,这次回去少说也得禁足你一百年,还敢跑出去扬言吃掉大鲲,要不是饕餮及时赶到,还不知道你会捅出多大的篓子。”
厌七心知不妙,只得赶紧拉着他两人急速赶往桃林,只要到了妤姐姐的小天地里,自己再好好表现一番事情还是有转机的嘛。
厌七不知被她唤作妤姐姐的玄服蟒袍之人正是当初在无名深渊地底夺取时光半神之力的舒妤,如今妖界至高帝尊,现已是天地间屈指可数的半神之位。
舒妤撇了撇厌七,她的心思自己岂会不知,正欲先发制人之时,忽的舒妤身体莫名僵硬,一双瞳孔满是震惊看向厌七,身体抑制不住的颤颤巍巍。哪怕曾经在九幽寒炎下都无所畏惧的舒妤此刻心惊胆颤。
厌七从未见过这般失态的妤姐姐,见他死死看着自己,一双手向着自己缓缓伸来。
“妤姐姐,你...你怎么了?”
“金鳞...金鳞...怎么会...怎么可能.....”舒妤失神轻喃,痴痴望着厌七项颈后处不知何时冒出的鳞片,那是一片极为精纯的金甲,犹如与生俱来般深深镶嵌在上。
“潺儿,你快和我说说这些时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字不漏,我都要听!”舒妤神色慌张,厌七虽不懂原因,却还是一五一十相告。
十里桃林,烟波雾缭,有人在轮回里看过一幕荒凉笙歌。
虚无混沌之中,水镜又再一次荡起些许涟漪,层层晕染。
镜身口,那袭灰袍身影猛然从旁站起,微风轻拂,将他头上的帷帽翻过,一头银丝如那镜身水面之色如出一辙,波纹荡去,此地已是空无一人。
四周漆黑,视线范围内看的不太真切,只能断定这应该是海底的一处洞穴。那日水流激荡加上落石不断,情急之下从乾坤袋中取出咫尺符随机传送之后便来到了这处洞穴之内。
石壁渗水滴落,在这空荡的洞穴内显得格外清脆,脚下泥泞,走的缓慢,尽力凝神看清前方道路。不知走了多久,始终没有尽头,哪怕其中蜿蜒曲折,一条道也走不到尽头。
“也不知厌妹顺利脱险没?”心想着。那日自己说不上为何,只是当时见厌七拼命护住避水珠不让它溃散的样子让自己莫名动容,与其死死消耗不如自己奋力一搏,但愿她能躲过一劫。
就在小心翼翼前行之时,忽听一道刺耳嘶鸣,只觉自己好像踩到什么东西,软软的如同泥潭一般。眼前一道金光亮起,眯眼望去,刹那间身体一震,双眼满是惊慌。
除去四周岩壁外,头顶最上方布满无数纵横交错的树枝藤条,在其上又倒挂了数不清的青色蝙蝠,此刻那栖息的蝙蝠被人惊醒,凄厉叫声充斥在耳,纷纷向着底下俯冲而去。
向着先前金光闪过的地方看去,只见一人浑身沐浴在金色铁罩中,但凡冲撞过来的蝙蝠碰到那金罩皆是瞬间暴毙掉落在地,只是几个眨眼的功夫那人周边蝙尸已堆积如山。
飞身向着前方掠去,猛的惊呼道“燃灯!”
忽听这洞穴异声,金罩中之人抬首望去,只见眼前是那日的小少年,和尚轻念一声佛号朝着笑道“原来是小施主。”
微微还礼,还未有所反应,那密密麻麻而来的蝙蝠闻声又朝着包裹而来。脸色一白,一口真气游走全身,太极八卦凭空闪现,脚踩八卦图,轻点飞起,一手太极图映照手中云生剑挥洒出一大片剑光将冲来的蝙蝠尽数扫落,然而眼前更多的蝙蝠蜂拥而来,一次次出剑可似乎那蝙蝠来之不尽,杀之不绝。
“小施主,快到我这金罩中来,莫要再耗下去”燃灯朝着上方的喊道。
得以空隙望去,不知何时那燃灯的金罩已是缩小不少且光色越发暗淡,怕是在这前赴后继的蝙蝠下也消耗甚多。心中不愿拖累燃灯,依旧奋力抽剑挥杀,看着不为所动的样子,燃灯心知明了,并未再劝阻。
“燃灯,这究竟是何处,为何这蝙蝠如此众多,杀都杀不完”不解问道。
“此地我也从未涉及,那日梼杌不知用了什么秘法,我等从地底陷落之后便分散各方,恐怕是那梼杌有意为之”燃灯缓缓说道。
“再这样下去即便还有力气杀妖,恐怕也要被这些蝙尸堆埋窒息了”气道。
此刻燃灯已是悬浮在半空,金罩光芒越来越弱,有些担忧看向。他乃是西方极地佛家弟子,本就不善攻伐之术,可若要安然离开此地凭借一身经法佛意还是可以做到。只是眼下这蝙蝠似乎无穷无尽,长此以往任谁也无法消耗下去,而他深知此洞穴怪异,除去这方之外,先前他已是在别处历经数天数夜方才逃出至此,只是想不到刚离沼泽又陷泥潭。
燃灯垂头默念佛号,手中木色佛珠兀然腾空放大,化作一轮金刚圆圈飞速旋转,那周边蝙蝠似乎极为畏惧眼前之物,攻势明显停顿,不敢肆无忌惮横冲而来。
“小施主,你且随我这大悲珠一同离开此地,还有机会逃生”燃灯此刻来到身旁向着他说道。
不知眼前何物,虽是能暂缓蝙蝠攻速,可他却明白燃灯肯定是为救他在牺牲自己,这叫如何能肯。
“燃灯莫要管我,此地深浅尚不得知,如果有机会你还是自己先离开,即便今日我命丧此处也是我注定有此劫难,岂可误大师佛路”拒绝燃灯好意,不愿离去。
“哦弥陀佛,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小施主仁念心善,小僧又如何独善其身,今日就让小僧与施主一同生死与共”燃灯脸色无悲无喜,满是温和。
两人彼此相视一眼,目光宏亮不明而喻,此刻二人仿佛心有灵犀,燃灯一身佛意迸发而上,一身金光煜煜生辉将笼罩而去。亦是斗意盎然,有着燃灯在身后保护,自己出剑速度则更快更锋利。
那蝙蝠经过几轮尝试之后,似乎不愿束手就擒,即便再畏惧那大悲珠散发的气息却还是赴身而来,此方深底洞穴,血腥味浓重扑鼻,恶臭更是让人闻之作呕。
好在二人齐心合力之下蝙蝠之数终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减少,既然眼下能看见希望,和燃灯自当倾力所为。就在二人心中缓缓呼出一口气之时,身后方洞口猛然传来一声惨叫凄厉声,燃灯回首望去,脸色微微一震,惊呼道“獙獙!”
早已察觉,此刻听闻燃灯之言,抽剑同样望去,只见身后有一只约莫数丈之高的大物疯跑而来,妖物脑袋如那狐状,背后生有一对巨大肉翼,极其透明轻薄,此刻一路尖叫嘶鸣朝两人扑来。
“快捂住耳朵!”燃灯大喊说道。
不疑有假,按燃灯所说照做,见獙獙来势之快已是近在咫尺,燃灯独自返身迎敌,身前大悲珠朝那獙獙打压落去。
獙獙似乎知道此珠厉害,并未猛冲而上,只见它喉咙滚动不止,刹那间洞穴响彻阵阵清脆动听之声,犹如少女在喃喃轻吟歌唱。
即便已是捂住耳朵,仍觉心中一阵荡漾恍惚,脑中莫名闪过那夜从天河钻出看见厌七沐水背影之姿。
“所相皆虚妄,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呔!”燃灯一手搭在肩上,两人瞬间疾行消失在原地,而先前所在的位置已被獙獙一脚踩落。
眼下蝙蝠之数寥寥,随那燃灯疾行飞速向前离去,身后獙獙再次猛追而来,将耳遮掩,集中精力向着前方赶去。可不知为何,似乎感觉自己速度越来越快,向着一旁身后燃灯看去,一瞬间,双眼诧异,神情动容,只见燃灯手中金光越发薄弱,七窍流血不止,此刻朝自己浅浅微笑,颇为恐怖。
“燃灯,你...!”惊慌说道。
“先行离开此地,我还可以”燃灯摇了摇头说道。
那獙獙虽有双翼,却是无法飞行,此刻只得发疯疾跑,眼看那两人身影越来越远,将一颗脑袋拉伸最长,嘴里朝两人方向猛喝,声音凄厉却又带着一丝悦耳,在这洞穴之中回荡不绝,幽幽空旷,久久不止。
前方,倒不觉有异,只是猛然那燃灯一口心血夺口而出,眼前一黑栽倒落地。惊慌折身而返,见燃灯已是昏迷过去,正欲探查之时那獙獙已是从后追了上来,只得拉过燃灯继续向着前方赶去,若是再遭那獙獙幻听之术,恐怕两人就要沦为刀俎任其宰割了。
前方,漆黑不见方向,毫无头绪只得凭借感知加速逃离,一路疾行,那身后獙獙似乎和这两人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一般,始终不肯放弃。眼看距离在慢慢拉近,早已疲惫不堪,只是生死之间只能强撑坚持,况且燃灯先前为救自己已是倾力所有,自己更是万万不能松懈放弃。
不知过了多久,在视线尽头有一光点亮起,随着渐行渐近光点越来越大,眼前一亮,脸色一喜“是出口!”
运转浑身法力,提起一口真气加速掠去,洞口就在眼前,速度之快已是顷刻奔出,可下一瞬间他面目惨白,色若死灰。
赶来的獙獙站在洞口望着眼下浩瀚渺茫的灰色云烟,眼珠不停转动,可是却不敢有所动作,似乎底下有什么东西让自己极为忌惮,许久,终是放弃挣扎,折身向着身后离去。
深渊烟雾缭绕中,身体急急坠落,燃灯早已不知去向,想不到那个洞口之外竟是一处断崖,自己一时疏忽酿成此番悲剧真是天意弄人。
然而更让心底失去希望是这里不知是何古怪,自己全身法力根本无从适从,如同被什么抽离禁锢一般,这种感觉就好像回到从前在人间的生活,又变回了一个普通人。
只得眼睁睁看着自己向着下方坠去,这种深不见底的地方,一旦落地怕是就要被砸成肉酱了吧,不敢想象。
穿过云层,猛然一惊,底下是一片极为平坦的石岩,延绵百里,视线尽头是朦胧黑暗。可眼前这一方空间异常的明亮,底下有几座高耸怪异的石像伫立四方,在石像中间又有着一座呈阶梯递上的祭台,隐约可见中间似乎有人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