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辆车已经晚了一天才到达这里。如果修车误了时间，他们只能在驿站多住一天，保证能用一个完整的白天穿过危险区。

但这样的话，这支佣兵队就会错过与下一个客户碰头的时间，这是他们无法接受的。

车上有几个乘客目光闪烁地在迦利、车夫杰伊和佣兵队长之间切换，不敢多说什么。他们都是至少在这辆车上坐了一星期的，见识过迦利的厉害。

误了时间，对车夫也不是好事，再说他实在对自己修车没什么信心。思前想后，杰伊决定赌一把：“这车应该能行，我们到了奥德维希公国再检查一下吧。”

迦利看着爬上车提起缰绳的车夫，只能轻轻摇头。

问题不是你希望它不存在，它就会自动消失的。

他的B级“感知”进化药初步消化后，他的听力和触觉的灵敏度就开始暴涨。这就是为什么他可以从老妪的咳嗽声里听出她正在恶化的肺部感染，也可以听到远方暴风雨发出的次声波。

而搭了这辆车几星期后，他早已熟悉了四只轮子振动的声音。前几天左前轮意外撞过一次大石头，在那之后，他就发觉左前轮的振动声发生了些许变化。而且从昨天开始，这种变化加速了。

按此速度，这一两天内这个轮子隐藏的破损就会雪崩式地扩大，以某处突然断裂收场。而如果今天加速赶路，那崎岖的山路可以确保这件事情在今天发生。

这样，他们会被迫在国境线上危险的山林里过夜。

迦利一只手扶住车顶的栏杆，另一只手则抓紧了随身的木杖——那种视力糟糕的人用来探路的木杖。

这根木杖挺长，只比迦利的身高稍矮一些。它略带弯曲，看起来是一根从树上截下来的粗壮枝条，草草削去树皮后就拿来用了。木杖的上端是一个钵大的节瘤，轮廓极为随意，形成了一个毫无美感的拐杖头。

他靠着木杖与车辆的接触，用手感受四只轮子传上来的振动，只希望能够早几秒预判车轮出问题。

双B级进化药的副作用比他想象的可怕得多。他身体和相貌在短短一两个月迅速变老，体力也严重下滑。这逼得他不得不小心行事，免得真像一个老人一样摔伤自己。

下午，山林深处的官道上，意外不出意外地发生了。

迦利的嘴里刚喊出“有危险！”，一个巨大的脆断声也从车底下几乎同时爆发了出来。

坐在车顶的迦利不及多想，伸出木杖狠狠戳在旁边的一根树干上，另一只手紧紧抓住栏杆，延缓了车厢倾斜的速度，也避免了其侧翻的命运。

“哇，老先生好身手啊！”同样坐在车顶负责赶车的杰伊很是惊奇，没想到这样一个颤颤巍巍的老头可以爆发出如此敏捷的动作。

“别说了，我的腰闪了。”迦利表情痛苦地回应道。

……

夜晚，一行人在马车周围升起了篝火、搭起了帐篷，而车夫杰伊则在连夜抢修马车。迦利站在马车旁，一边扶着腰，一边给杰伊作出各种维修指导——他对四轮马车的构造很熟悉。

“岳大师，您一位教士，怎么也对工匠的事情这么在行？”快要收工的杰伊带着崇拜的心情，向迦利请教。

迦利微微笑道：“这不算什么，我研究过比这个复杂得多的东西……小心！”

突然间，话说了一半的迦利猛一转身，一甩手把木杖的下端扫了出去，正好打在佣兵队长的脚踝上。

佣兵队长被打得腿一麻，身体蜷了下去。

“砰！”一支利箭擦着佣兵队长的头皮，飞过他刚才人头所在的位置，射到了一根树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