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楼破屋内,茅十三和孙胖子哥俩喝得伶仃大醉,躺在床上,抽着香烟,看着天花板。
对于回茅家老宅的事情,孙胖子一再坚持,可茅十三却有些犯嘀咕。
他七八岁的时候,父亲意外去世,他就被母亲带去了大城市,根本不记得老家是哪里。
就连身份证上的地址,也是他现在的地址。
喝醉了的孙胖子在床上不断翻身,呼哈呼哈睡得香甜,燃尽的烟头掉在地上,都不知道,嘴里嘟囔着梦话。
“嘿嘿......都是宝贝,都是值钱的古董,茅十三,咱们哥们这么些年......我就拿千八百件,不多要你的,嘿嘿嘿......”
“死胖子,坑蒙拐骗习惯了,还没回老家呢,就惦记上我们家那点东西了。”
茅十三虽然喝醉了,但意识还清晰,笑骂一句后,捡起来掉落的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
坐在床边望着窗外的夜幕,皎洁的月光照射在他脸上,显得有几分颓废。
听着孙胖子嘴里嘟囔的梦话,茅十三心里乱糟糟的,脑海里的记忆不断地闪回到幼年时,在茅家老宅里的景象。
他记得那时候,家里不缺吃也不缺喝,身边围着一大群人,有大人有孩子,年迈的祖父就坐在堂屋外的屋檐下看着他们,抽着旱烟锅,看着他们在院子里打打闹闹,脸上的笑容从未消失。
吃饭的时候,大家伙都围在一起,祖父总是先把最大最厚的一片肉夹到他的嘴里。
兴许真就如孙胖子说的那样,自己是地主家的傻儿子。
紧跟着,一张笑嘻嘻胖乎乎的女孩脸庞浮现在他眼前,他清楚的记得,大人们都管她叫小青,好像是姓叶。
跟茅十三一样,同样住在大宅院里,家里的长辈让他管叶青叫九表姐。
那时候,村里的许多孩子都跟在叶青的屁股后面玩耍。
叶青比茅十三他们大一些,领着头,成天成宿的带着他们追鸡撵狗,下河摸鱼,玩的不亦乐乎。
他祖父管叶青叫胖妞,那时候,茅十三也调皮,非要学祖父也管叶青叫胖妞,结果被叶青揪起来耳朵,他吃疼的往上一跳,就被叶青一记断子绝孙脚,命中了要害。
因此,茅十三哭了好几天,每天都跟祖父哭闹,说是要找机会报仇,也给叶青来一招断子绝孙脚。
可每一次拉着祖父找到叶青的时候,都会被那张人畜无害的小脸吓得屁滚尿流,一度成为了他的噩梦。
美好的回忆使人精神都放松了下来,茅十三也在不知不觉中躺在床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梦里依稀,又回到了那个黑瓦白墙的茅家宅院,他祖父依旧坐在堂屋外屋檐下的椅子上,吧唧吧唧抽着烟袋锅,看着他们一群孩子在院子里跑着玩,慈祥的老脸上满是笑意。
院子里充满了孩子们的欢笑,大家玩的是老鹰抓小鸡。
七八岁的茅十三就在队伍的最后面,被前面的鸡妈妈来回甩的头晕眼花,两只脚时不时的就踩在一起。
一个不慎跌倒在地,被当老鹰的叶青抓住了。
茅十三不服气,嚷嚷起来:“不算不算,我是被绊倒的,不是被你抓住的。”
胖乎乎的叶青皱着眉头,很是凶恶的瞪着茅十三:“你这个小鸡仔敢耍赖皮......”
“我没耍赖皮,我叫茅十三,不是小鸡仔。”
就在他瞪着眼狡辩的时候,就见叶青突然睁大了眼睛,凶恶的吼道:“你就是小鸡仔!”胖乎乎的小脸变得煞白阴冷,好似一个可怖的白纸人,一句话没说完,声音都变得凄厉无比。
叶青突然变脸,吓得茅十三遍体生寒,当场尿了一裤子黄汤,咧着嘴巴正要大哭。
就听她扯着凄厉的嗓音说道:“茅十三,该回家了......”
那凄厉的声音直透他的脑海,登时就从床上惊醒了过来,又是一身凉飕飕的汗水。
“又做噩梦了?”
孙胖子穿着花围裙,正往饭桌上端着早饭。
“诶,这破屋子可不能再住了,再住下去,早晚把我折磨成精神病。”
打了个哈欠,走到客厅的饭桌,眼睛里直放光。
桌子上,白粥熬得粘稠放光,卷好的鸡蛋烙饼,热气腾腾,香味扑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