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莹雪微眯着眼,看着霍重山阔步走出屋外,春日的阳光照在他银色锦袍的下摆,浮着一层光晕。
可等他转头回望,沐莹雪早就转过头。
过了好半日,沈琉璃前来观望。
沈琉璃想害她,有动机有能力,自不必言。
只是,她一手粉红的长指甲,晃了沐莹雪的眼。
“你还在病中,可能有所不便,等你病好了,我再让溶月帮你染甲,可好?”
她身穿浅粉色大袖衫,衬得气色娇嫩不已。
“不必了,多谢大娘子好意。”
沐莹雪抽回被她捏紧的手,觉得很不自在。
她忽然想起此前中毒时,沈琉璃就曾特意递给她茶点,那时候,她的指甲颜色可比这要深得多。
“你放心,剩下的时日,我不会再难为你,你好歹是将军心尖上的人,这点时间,我还是给的起的。”
门口的阿吉朝内看了一眼,沈琉璃命丫鬟放下上好的香炭,又吩咐芷兮和春兰:“沐娘子有什么想用的,尽管去买,要是例银不够,就来与我传话。早晚天气冷,也要多加照应,切莫再生发出旁的病来。你们可听清楚了?”
春兰抬头看了眼沐莹雪,而后才低声说了句“是”。
这女人果然知道她时日无多,否则也不会说出这种话来,必定是霍重山急着对她和盘托出了。
她之所以突然如此费心,也不过是想获取霍重山的好感而已。
思及此,沐莹雪撇撇嘴角,只觉得好笑。
“娘子,她这是什么意思啊?”
春兰可还记得沈琉璃在雪阳阁发疯烧书时的模样,现在忽然换了一种神色,担心之余,也觉得不适应。
“不必管这些。”
就冲这一点,她非要活到天长地久不可。
沐莹雪一咬牙,在床榻上一骨碌坐了起来,只觉头晕目眩,眼冒金星。
冷汗过后,身上的热气像是全都被抽走了,竟比冬日里还冷。
“春兰,帮我换衣服,我要出去。”
沐莹雪躺了整整一夜,今日又未能进食,双腿都在打颤。
春兰犹疑,不知她想干什么。
侍奉她喝下几口温粥,见她稍稍有所缓解,心里才觉得有所安慰。
沐莹雪找来从前剩下的几颗药丸,吞下吃掉,半刻钟之后,冷汗便止住了。
“娘子若是有如此神奇的药丸,为何······”
春兰不解,若这药真这么灵,娘子怎么到了现在才肯拿出来,而御医又为何会说‘此病恐怕无药可医’?
这一切透露着秘密和不寻常,眼前的娘子,当真什么都不懂吗?
“这是此前阿哥留给我的,关键时刻能救命,但也不可常用,否则只会死的更快。”
正在这时,华生捂着胸口前来,看见沐莹雪神色如常,这才放了心。
“你自己伤口还没好,不必如此折腾,我们这会儿要出门,你自己在家好好歇着,等我们回来了,再让春兰去陪你。”
华生听了,边低头边看向春兰,春兰红了脸,羞得不知躲到哪里才好。
“娘子,那咱们快走吧,不然回来就迟了。”
沐莹雪像是看女儿一样,盯着春兰红扑扑的脸蛋,觉得有趣极了。
其实她也不知道能不能遇上,但总归要试一试的。
沿街的茶馆里,人影稀疏,她知道有一个地方,或许能见到想见的人。
但是在此之前,她得准备好说辞,想好如何应对。
到了地方,她又站在湖边踌躇了好一会儿,深深吸一口气,才缓缓踱步至一旁的小阁楼。
她并不知道,早有一双眼睛,将她的徘徊不定和犹豫不决尽收眼底。
“真巧,没想到祁公子也在这里。”
她刚走上阁楼,就见到祁唯安坐在窗口,右手放在支起的膝上,饶有趣味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