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此画乃他父亲杨雄生前好友东坡居士苏轼所赠,一直被他父亲杨雄视为最珍贵的东西之一,生前便对它倍加呵护,舍不得轻易示人。
可他此刻内心泛起波澜之时,也生出了另一个疑惑……此画为何会出现在议事堂?这是何人所为?挂在这里公开示人又是出于何种心思?
堂中,左右两边各有四张略小一些的檀木椅子,椅子中间摆放着桌几,此时,大行佬木毅正一脸威严的端坐在了左边上首第一张檀木椅子上,而卫东河则一脸随和笑容端坐在右边上首第二张檀木椅子上。
这是按东关码头漕帮现在的帮中地位顺序落座的。
“晚辈木易,拜见大行佬,拜见三行佬!”
木易内心的变化也只是发生在他进入堂内的一瞬间,他瞬间恢复如常后朝堂上端坐的木毅与卫东河恭敬行礼。
他躬身行礼时,一脸威严的木毅却是双眉微微跳动了一下,眼里有一道精芒一闪而逝。
“你便是常安十年前收归名下的徒弟?”卫东河笑着开口先问了起来。
“是!”木易恭敬回应。
“哦!没看出来常安平时老实巴交的,竟然连我俩也被瞒了十多年!”卫东河满脸随和的笑容不减,若有所思地点头,又问道:“你小时候真的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是!”木易知道言多必失会加大露出破绽的可能性,仍只是言简意赅地回答了一个字。
卫东河脸上随和的笑容瞬间更甚了几分,扭头看向了他对面的木毅,大有深意的微微点头。
木毅却在木易第二次回答后,再次在眼里闪现了一道精芒,见卫东河朝他点头,反而端起了桌几上的茶杯轻泯了一小口。
堂内出现了短暂的安静,木易乘此间隙眼帘微抬,又一次观察起了木毅与卫东河。
“木二叔他俩为何要打听我以前是否吃过百家饭,难道他们察觉出了什么?”木易见木毅脸上神色并无变化,心里暗自产生了猜测。
堂内的安静仅仅出现了三息,木毅便将手中茶杯重新放回到了桌几上,目光如电般朝他投了过来。
“彭豹本已定为两日后要去替本帮外送一批重要私货,现在他被你师傅常安重伤,虽情有可原,但已然影响到了帮中大事,你回去后转告你师傅,就由你师傅代替彭豹外出去送这趟私货。”木毅说话时面无表情,显得冷冰冰拒人千里之外。
“……”木易脸上神色微微一愣,一时不理解这种替帮中外出送私货这种差事,木毅为何不亲自对他师傅常安说,却单独这般让他代为转告。
“对了,这次外出是走夜路,你还须跟你师傅说清楚,让他提前安顿好家人才行。”木毅仍是话语如冰。
走夜路?还须提前安顿好家人?这意思不就是这次的差事见不得光,让外出去送私货之人提交待好身后事,可能会有性命之忧吗?
木易心思急转,瞬间听出了木毅这番话的话外之音,神情刹那间凝重起来。
“你也不用去瞎琢磨,大行佬的意思只是以防万一。”卫东河似乎猜到了他内心的变化,随和地笑着解释道:“这只是本帮历年来按往常惯例派弟子外出去送私货时,都会有的正常交待罢了。”
“惯例?还正常?明明是会有生命危险的差事,却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你个老不死的巨滑头,真当我是毛没长全的三岁小孩哪?我怎么没听说过本帮有过这种历年来的惯例哪?”木易脸上神色没有太大变化,但心里却瞬间暗骂了卫东河无数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