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他所知晓的漕运行行规和东关码头漕帮的行规而言,哪怕是他俩坐下来讲,想要讲完也得一整天时长,这个时候让他讲,他根本无从讲起。
“讲不完就先紧着重要的说,能讲多少算多少,只要不会让帮中其他人怀疑我是刚‘认家’还未正式入帮的人就行。”
木易眉宇微皱,也知丁三力说的是实情,心想:死马权当活马医了,若到时候真被识破了,大不了随机应变再重新想办法就是了!
“哪行,我说你记,你能记多少算多少,咱们边走边说。”丁三力知道就眼前的情况而言,也只能按木易所说的法子先试一下,快速应了一声,一边前奔一边道:“漕运行以江面行船为营生,供奉曾‘一苇渡江’的菩提达摩为本行祖师,信奉“天、地、君、亲、师”五字主神,解释为天有八仪……”
丁三力尽量拣他觉得重要的说,木易则是尽力在用心记,能记多少算多少。
木易与丁三力出来时的位置是在宋大城的西南方位,而东关码头却是在宋大城的正东方位,他俩这一路穿街过巷急奔的速度也算不慢,却也整整用去了两柱香的时长。
当他俩赶到东关码头漕帮总坛大院时,大院里已然聚集了好些闻讯赶来的帮中弟子,木易抬眼一扫粗略一估算,已然有近百人了。
按帮规中“十大必须”第四条“必须兄宽弟容”的律条,常安此次与彭豹发生冲突,失手将彭豹重伤,已属重度触犯本帮帮规,将由律事堂请家法惩戒。
东关码头漕帮的家法为刑杖,刑杖为柳木制成,长二尺四寸,宽四寸,厚五分,正面写着“护法”两字,背面写着“违反帮规,打死不论”几个大字。
律事堂执行家法时从来都不玩虚的,都是实打实一刑杖一刑杖执行,一旦遭受惩戒之人被定罪,无论是领刑十杖,还是领刑三十杖,还是领刑一百杖,执法弟子在落杖时的每一杖都会用出全力,轻者皮开肉绽,重者骨折残废,甚至有人当场扛不过去而殒命。
这也是常李氏听到她自己男人常安出了事,被东关码头漕帮律事堂的人押来这漕帮总坛时,为何会当场急晕过去的重要原因。
“安叔平时看着人挺老实的,怎么会对帮中兄弟下手如此之重,竟然拧折了彭豹的胳膊,真是不可思议,他俩之间哪来如此大的仇恨嘛?”
“这才叫人不可貌相,指定是彭豹将安叔惹急了才出的事!”
“你们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彭豹的兄长彭虎在帮中刚担任理会之职那会便与安叔结下了梁子,因为这……彭豹才经常找各种由头去寻安叔麻烦的。”
“老实巴交的安叔怎么会惹上他啊?彭虎可是最讨咱们漕帮谭行佬欢心的徒弟,看来安叔这次是真的躲不过这一劫了!”
“这次安叔拧折彭豹的胳膊其实也是事出有因,不能完全怪安叔,若换作我是安叔,我可能会一怒之下将彭豹的脑袋直接拧下来!”
“究竟怎么回事,快跟我说说!”
“……”
木易与丁三力一进入到漕帮总坛的大院内,便听闻到了那些闻讯而来的漕夫、脚行正为常安与彭豹之事议论纷纷,很多人都是黯然摇头轻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