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婆向姚传重狠狠一瞪,猛一转身,翅膀扑腾飞起,消失在了夜色中。
姚传重略一定神,一伸手,缩握成拳,将邪火护身罩收起。
四周一下透气了些,白行川大汗淋漓,摸了摸额头,转头看长安。
长安浑身湿透,头发在额头上贴着,嘴唇干裂,昏昏欲倒。
“你没事吧?”白行川冷冷问。
长安闭了下眼,又微微睁开,昏昏沉沉道:“我想吐······”身体一晃,倒了下去。
“诶——”白行川一惊,忙把长安扶住,感到他身体隔着衣服都烧烫,问姚传重急道,“他怎么了?”
“活不久了。”姚传重把手在身后背着,自顾走去,嘴角上,一丝俏皮的笑扬起。
白行川扶住长安,追上姚传重:“什么活不久,他到底怎么了?”
“水······水······太干了······我要水······”长安被白行川扶着,昏迷低语。
白行川听见长安低语,向姚传重大喊:“水,他说要喝水。”
姚传重脚步停下,脸上憋笑,他背对着白行川道:
“喝水?去我那挺近啊,往前走,直达叔叔家。”
说罢,他回过身,憋着笑,继续走去。
“你刚不是说,他活不久吗?”白行川一脸懵,扶着长安,一路追上姚传重。
姚传重嘴角微微一紧,不说话。
“姚师傅,”白行川扶着长安,气喘吁吁叫道,“说话啊!”
姚传重无奈一闭眼,一抹额头道:
“你要是再折磨他,他肯定就活不久了。”
“我哪有折磨他?”白行川心里一咚。
姚传重回过头:“你敢说,你没给他——比如,心灵上的折磨?”
“心灵?”白行川一愣,听出姚传重故意开玩笑,不由心生怒气,吼道,“是他爹杀了我爹娘!”
姚传重听出白行川的怒意,却知他还是担心长安,呵呵长叹一声,背对着他道:
“那不正好,你就不要给他水喝嘛,渴死他,让他爹也尝尝,失去亲人的痛苦,你也算报仇了,完美。”
“你······什么跟什么啊!”白行川一呆,他没想到,姚传重会说出这样的话,简直服了。
姚传重停下了,不由得低头笑了笑,他转过身,向白行川咧嘴一笑:
“你还是关心他的嘛,不想让他死的话,就走快点,他可不比你,你有忘川草护身,天选之子啊。”
白行川感觉被什么刺了一下,姚传重的话,又提醒了他——长安割心头血的事。
他心里沉重起来,刚刚还有些活跃的气氛,像夕阳一样寸寸退去。
姚传重察觉到白行川的情绪,也有些同情。
他只是觉得,希望这俩兄弟,能够好好的。
“是父爱泛滥了吗?是男人的天性吗?”他自问。
他这样想着,突然想起了阿瑞,心里不由感到一阵痛苦:“不知道······阿瑞现在怎么样。”
这时,身边有人气喘吁吁穿过,是白行川扶着长安,朝无心堂的方向跑去。
跑得急了,白行川被石头绊得老远,又继续赶路。
姚传重看着这一幕,觉得有点好笑,嘀咕道:
“哥哥救弟弟,弟弟又救哥哥,还怪感人的,他们家太复杂了,乱,跟戏一样。
唉,也不知道,他们娘到底长什么样——哎呀,姚传重你······好猥琐啊,唱戏唱戏。”
姚传重暗骂自己,一边走着,一边摇头晃脑,“咿咿呀呀”低唱着,却意识到,自己好久没唱过戏了。
他不由一愣,满心感慨,过去在戏班时的往事,渐渐在脑海里浮现。
一阵夜风出来,有点凉了,带着几片金黄的枯叶,飘飘落落,打着旋儿。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不过,今年的树叶,格外黄哦,好黄好黄。”
姚传重说着,接住了一片落叶,凝凝地望着,摇着身子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