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长安听得愣住,话冻在喉咙里,再也说不出一句救人的话。
白行川把每个字都听得清楚,他的身体动弹不得,人呆住了,心也一下虚弱起来。
结局一旦失败,他就要堕入地狱,承受烈火之苦。
落叶满地,他躺在山地上,后背感到一片冰凉。
曼陀罗花粉的效力渐渐褪去,他的身体,开始感到刮刮作痛起来,犹如活生生的,皮肉被剜掉。
吞服净元丹的痛苦,要比这尸毒的腐烂,痛苦百倍千倍。
现在,只要请求姚传重,再给他几包曼陀罗花粉,他就可以安详地睡去。
白行川想着,巨大的恐惧,让他的心缩紧了,两只手掌握紧了枯叶,全身一阵发抖。
极度的痛苦和不安,让他想选择安详地死去。
可那句覆水难收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望着天空,血红的孤月,往事一桩桩、一件件地浮现。
爹娘的脸,奶奶的脸,其他朋友的脸,还有不同年岁里,自己的一张张面庞,欢笑、哭泣、愤怒、喜乐······
春节红色的倒福、学堂鲜黄色的墙壁、门前威武的石狮子······
街上人山人海的热闹、一串串冰糖葫芦,夹着白芝麻的······
所有的画面,重重叠叠地闪现着,变成了一汪汪倒影。
五光十色,像阳光照应下的池塘,美丽、鲜活,清新······
活着,真好。
白行川的眼里,一阵滚烫起来,脑袋剧烈地收缩。
他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带着遗憾死去。
泪水在眼眶淌满,一阵波光盈盈,刷的一下,在脸颊滑落。
他咬着牙,闭上眼,又一下睁开,颤抖道:“我选第二条路。”
—
火焰在手中燃起,将荒山四周照亮。
“哧溜”一声,几个泥洞中,几条小花蛇慌慌逃走。
树林间,鸟群“哗啦”一片飞起,扑腾腾飞离。
姚传重看了眼净元丹,又向白行川望去,脸色沉沉道:
“你考虑清楚了,一旦选择,就没有反悔的余地。”
白行川感到全身一冷,像极寒之地的空旷寒风,刮得他冷到骨子里。
“等等!”长安将姚传重拦住,瞪着他质问,“你有几层把握?”
姚传重心里咚的一声,手不由颤了一下,移开目光,没底气道:
“刚才不是说了吗,连我师傅,都没能挺过来。”
“没把握?你就要害他吗!”长安一愣,整张脸都扭曲了,嘶声大骂。
姚传重说不出话来,他是藏着私心的,长吁了口气道:
“我坦白告诉你,我这么做,只是为了我的目的,否则,我绝不会用这种方法。没时间了,你们决定吧。”
白行川的声音响起,异常虚弱:
“这是我的命,我自己决定······”
“你傻吗?永生承受这种痛苦,还不如死了!”长安翻身大吼。
白行川的眼皮沉重,半张半闭着,看见长安的神色悲痛。
他感到身体在融化,皮肉传来一阵痛苦,气若游丝道:
“我没时间了,我不会死······我还要······替爹娘讨回公道······”
长安一愣,身体颤抖起来,突然,右手一把匕首伸出,向白行川刺去:“那还不如把你杀了!”
“啊不!”姚传重猛然一颤,一把将长安拽了过来。
长安疯了般撕扯起来:“放手!放手,你放手!”
白行川痛苦闭上眼,心中一阵翻江倒海。
他用尽力气,一脸虚弱:
“你凭什么管我······这是我的人生,我不要······带着遗憾去死。我要活下去,我······不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