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七中午十二点,秦淮茹走出景山后街11号,回望了一下门楣上《燕京市少年宫》的匾额,虽然曾经无数次路过这里,却从来没有觉得如今天这样亲切,以至于她内心的激动久久不能平复。
此前多日的忐忑和期待,就在这个早晨,变为了现实,她也从轧钢厂三车间的一名女工,成为燕京市少年宫后勤组的一名教工。
她秦淮茹早已不是那个刚刚入城的乡下丫头,她清楚这看似简单的工作调动背后,有着无数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交换,而她的儿子,让她可以无视这种交换,不用付出任何代价,挺直了腰板,走进这个昔日的皇家园林所在,她无比的欣慰与自豪。
虽然仍是工人身份,虽然工资少了两块、虽然粮食定量少了四斤,但她需要在意这些吗?
她在意的,是能从繁重的体力劳动中解脱了出来,能够衣着得体、举止大方的出现在人前,是不再卑微、不再怯懦的从容和体面。
她喜欢这里,喜欢这里的孩子们,喜欢他们郎朗的读书声,喜欢他们球场上矫健的身影,喜欢他们如同百灵般的歌唱……
从今以后,她将是这里的一员,她觉得自己有信心、也有能力,为这里的老师、为那些活泼可爱的孩子们,做好服务,会用努力得到应有的尊重。
她不敢再多做停留,还有很多事在等着自己。
想到按照劳资员晋大姐的交代和组里的要求,她要在今明两天时间里,办完诸如粮油关系转接之类的所有手续,后天一大早正式到岗,秦淮茹急忙加紧了步伐。
她先是回家草草吃了点东西,便蹬上自行车骑往轧钢厂,又马不停蹄地回转街道,在各个相关部门间奔波忙碌,紧张而喜悦。
同样紧张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轧钢厂的许大茂。
大过年的,受不了食堂里糟心的伙食,原本和同事约好,到外面吃两口好东西的许放映员,在厂门口却被人截胡了,还是个大姑娘。
看着对面的秦京茹,大茂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忙给同事道了个歉,便上前把姑娘从厂门口拉开。
到了一处稍稍僻静点的地方,许大茂才问道:“你怎么来了?”
秦京茹回道:“你不是说,让我来找你吗,我想你,就来了。”
面对这样的傻大胆,许大茂还能说什么,只好问她吃了没有,然后领着人,走出半里多,找到一家营业的饭馆,买了三个菜和两碗炸酱面,两人才坐下来说话。
当秦京茹问他,离婚的事办的怎么样了,大茂顿时一个头三个大,心里话,我那就是说说,没让你当真!
此刻,形势比人强,大茂只好耐着性子,摆事实讲道理,以便让姑娘理解,道路多么曲折、前途多么光明。
世上的事就是这样,他敢说,秦京茹就敢信。
眼看着姑娘不再纠缠离婚的事,时间也已经到了一点多,一点半就要上班,许大茂便要打发京茹回昌平。
好不容易来一趟,秦京茹自然是不肯的,大茂就让她先回四合院,等他晚上下班了两人再约。
见许大茂急着上班,秦京茹尽管有点不太情愿,也只能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