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小闭塞的茅草房里。
陈光耀烧着火,帮徐瑶把衣服烤了烤,简单的交代道。
“行了,你先睡觉吧。”
“你呢?”
“我坐会儿。”
陈光耀轻飘飘的一句话,惹得徐瑶没好气的瞧了他一眼,娇嗔道。
“你又装上了?咱俩儿现在都已经结婚了,你还和我装模作样?”
“……”
陈光耀没有说话,只是也没有凑过去贪嘴的意思。
虽然说都是年轻人,再加上八几年的时候,农村没几家有电视机的。
半夜里,黑灯瞎火的,除了折腾那点儿事,也没别的事可做。
以前的陈光耀虽然老实,但并不是傻子,晚上抱着这么一个如花美眷,自然也心里热火。
只不过此时的陈光耀却没有贪那点滋味的意思。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火坑,心里的思绪浮沉难定。
纵横商海数十载,他早已经习惯了提前做出计划和安排。
今晚他想好好的梳理一下自己眼下的状况。
下湾沱是个偏僻的小农村,各方面的发展都极其有限。
往北边走,差不多五六十公里就是县城,叫做津口县。
津口的发展,虽然也比不上正儿八经的大城市,但是经济环境要好很多。
县城有一个纺纱厂,有一个蚕种站,还有一个小的国营机械厂,一个做保温瓶的保温瓶厂。
现在是88年,改革开放其实已经如火如荼的开始了,只是在一些偏远的地区,z策还需要时间来传导落实。
这里毕竟是陈光耀生活了十几年的故乡。
哪怕出走半生,此刻回忆起来很多事情他都能记得个七七八八。
陈光耀回想着记忆中的点点滴滴,突然心中一动,看了徐瑶一眼。
“徐瑶,你爸这两年是不是在津口?”
“……”
徐瑶坐在床边,晃悠着一双大白腿,此刻突然听到陈光耀问起她父亲的事,却一反常态的没有吭声。
陈光耀见她不说话,心里大概有了数,便也不再多问。
反倒是徐瑶闷了一会儿,突然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爸在津口?”
“……”
“说话。”徐瑶有些急了。
“姓陈的,你别逼着我和你闹。你今晚到底是怎么了?一直就摆着张臭脸!我哪儿得罪你了?”
陈光耀虽然不想应付她,但是她突然这么撒泼耍混,还是让陈光耀有些招架不住。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徐瑶身边,看着这个记忆中快要记不清面容的女人,低头親了她一下。
这突如其来的一嘴儿,一下子把徐瑶满心的怨恼都驱散得干干净净。
她现在毕竟还是个新媳妇儿,哪怕陈光耀惹恼了她,也很容易就哄好了。
………………
隔天。
陈光耀一反常态的没有去种地。
反倒是扛着锄头在村里逛了大半天,临近中午的时候才回家,把家里的存粮该吃的都吃了,随后坐在茅草房门口坐着消化了一会儿。
说实话,出走半生,陈光耀对于故乡的风景颇为留恋。
只不过穷乡僻壤出刁民,仓廪实而知礼节。
农村小县城的环境,始终是逃不了斤斤计较的各种算计。
小水池里养不出真龙,想要有新的发展,只能去更广阔的地方。
陈光耀一声不响的坐在门槛上待了许久,这才转身从门背后把锄头拿出来,简单的掂量一下,随手取下了锄头的楔子,把锄头取了下来,只留下一根锄头把。
这锄头把前面是方的,后面是圆的,一米多长,抡起来跟少林寺的禅杖一样,一打一个不吱声。
陈光耀刚把锄头卸了,徐瑶就从远处的田埂上走来。
陈光耀见她回来,随口问道。
“车联系好了吗?”
“我问过了,你三舅有一个外甥还真是跟着一个蚕种站的司机当学徒的。那个蚕种站的司机,正好要下乡收蚕茧到县里去。他说可以带我们去,但是一个人要收五块钱的车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