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幕府已是黄昏,许百年新婚燕尔笑嘻嘻拱手作别去跟他的小娇妻团聚去了。苏仲景看了一眼苏青。
“青姐,今晚我能去你那蹭饭吗?”
“这话说的,好像你没去我那蹭过饭似的。”
“原来的蹭饭都以公务为借口,今天却实在想不起来还有什么。”
“去姐那吃饭,不需要任何借口,走吧。”
一顿好吃好喝,苏仲景吃的满头大汗。“青姐,再煮点白茶喝呗?你煮的白茶天下第一。”
“适可而止,知道什么叫过犹不及吗?”
“嘿嘿,那就天下第三?第五?哎呀,反正就是那意思,好喝呗。”
两人喝着聊着不知不觉就陷入沉默。
“再有几日就过年了。白州定州应该早就家家户户张灯结彩了,这里怎么还没有什么动静?”苏仲景纳闷。
“这里虽然也过年,但是更注重后面的上元节,所以过年的氛围会稍微淡一些。”
“定州肯定已经大雪纷飞湖面结冰了,这里还是暖和得只穿单衣,还真有点不习惯。”
“仲景是想家了吗?”
“青姐想家吗?”
“不想,来这里半年了,我已经适应了,刚来的时候吃不了辣,现在都快无辣不欢了。”
“三哥来信,除了说发了一笔横财,要给我们发奖金外,还有没有说些别的?”
“别的也没什么,就是些照顾好身体什么的。”
“三哥不是答应明年娶你吗?这马上就过年了,信里竟然只字不提?”
“大人的事情小孩不要管。”
“青姐,弟弟只比你小一岁,不是小十岁,我偏要管,因为我发现你变了,没有以前爱笑了。你现在的笑都是勉强的笑,并没有发自内心。还有你整天忙得团团转,其实很多事情你可以交给下面人去做的,比如我,没必要事必躬亲,把自己搞得那么累,不要告诉我你就是喜欢工作。”
“仲父曾经说过,把男女搁一起,青儿都是大靖排得上号的栋梁之材。看看,评价多高,不努力工作对得起这么高的评价吗?”
“看你这么辛苦我都心疼,不知道三哥怎么想的,怎么舍得呢?跟个没事人似的。”
“不许你这么说你三哥,刀兵年代,哪里容得下那么多儿女私情。”
“同样的刀兵年代,可没影响许百年娶媳妇。”
“你是存心要让你姐不开心是吧?”
“没有没有,仲景嘴笨又说错话了,仲景告辞。对了,以后造船的事情和训练水军的事情都交给我全权负责吧?这样你能稍微轻松些。”
“也好。”
苏青来到院子里踱步,一弯鹅毛月挂在当空光芒微弱,四周一片黯淡,不知名的虫子在低鸣着,风吹在脸上凉凉的浑不似冬风的凛冽。
自己的笑很勉强吗?连仲景都能看得出来了吗?仲景好像说的也没错,自己就是想让繁忙的事务把时间填满,这样就不会东想西想。
有多少个夜晚思绪烦乱之时,自己都是靠夜半舞剑来打发时间的。趁手的日月剑,精妙的剑法,能让自己心无旁骛。所有的不快也随着大汗淋漓流出体外,心神就又恢复宁静了。
可是今夜为何又思绪烦乱了呢?那些铮铮誓言以及七层塔上的砖石刻字,虽然刻字内容还没有到相约的时间揭晓,但肯定是甜蜜的让自己开心不已的情话。洵哥哥是爱我的,这一点毋庸置疑,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这份失志不渝的爱,蒙上了一层看不见的阻力呢?洵哥哥当年送给我的那首诗是真的写给我的吗?还是正好被我撞见,迫不得已送给我的?
对着月光,苏青忍不住轻声吟诵起那首诗,两行相思泪缓缓落下。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
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