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倩娘只喜欢您这样的大英雄,快马烈酒,守一方平安!日后还指望您给倩娘许个良配。”
“倩娘啊,你且听我这老头子说两句。迁儿虽然生性有些顽劣,但天赋还是有的,日后我从太史令之位退下来,迁儿定是武帝钦点的第二代太史令,推广六家要义,编纂自上至孔子,下至汉武的史诗巨著,此等事情何止是守一方平安,那是给后世万代都要敬重的事情。”
太史令大人说话的同时还给飞将军个你知我知的眼色,丝毫不怕拿司马迁与飞将军做比使得李广生气。而飞将军立即回了个我懂的表情,这两个喝完酒就为老不尊的,看的司马子长面部一阵抽搐。再想想后世史书对这二人的记载是何其推崇,今时今日的司马子长只想再开一本野史,记录下这些令人敬重的文官武将日常生活,如此这般,后世之人见到的才是有血有肉,接地气儿的大人物嘛!
双方当事人皆是欲言又止,似乎都不认可这份“娃娃亲”。司马子长一不想与李家过多往来,二不想草草决定终身大事。另一边柳倩娘也不知作何想。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看似轻松愉快的氛围,实则毫无给予两人反抗的余地。
老将军李广已是亲自为太史令研磨,太史令大人略微思考,大笔一挥,开始在竹简上泼墨:
“一世联姻,两世交好;本是苔岑之交,绵百世之宗;鲲鹏鼓翼,万里扶摇;琴瑟调弦,双声都荔。今有重黎、李耳之后,申白首之盟;片石三生,共证妙缘……”
司马子长看着这封结亲书,心里不免又有几分无助。太史令大人今日喝多了,太史令大人之子今日与李家结亲,可太史令大人仍是没有忘记自己是重黎之后,仍是想要提醒自己家族的使命是做史官,甚至把李耳老先生都搬了出来做对仗。李广将军祖上是那位叱咤风云的战国名将李信没错,可你咋知道李信祖上是老子?这不是后世之人反复论证才推测出来的结果吗?合着在您这儿今天就给定论了?莫不是您老人家已是急不可耐,早已偷偷开始编纂史书?
……
身处公元前140年的司马子长或是初来乍到,或是对将来厄难的深深恐惧,对今日种种并未深思。未央宫内,胆大包天的言行一出,武帝看似毫无芥蒂,但常人看来,若非耳濡目染,五岁孩童何以谈那僭越的“用膳”二字,太史令大人急中生智,提出为皇家著史,歌功颂德。何尝不是一种对小儿无礼的一种挽救。现在看来,自己的“深思熟虑”之举反倒成了一种催化剂,将父亲要为历史著书的执念多了一分理由。
再说今日结亲之事,司马子长刻意表现得无礼傲慢,一来让倩娘生厌,二来让李广轻视。可在飞将军这种一言九鼎的大人物面前,结亲之事早已约定,一言既出,何来反悔?退一步说来,司马子长便是今日以死相逼,怕是也没有太史令、飞将军两位的承诺和面子重要。
在建元初年这个时代背景下,人力所能为的事情,当真是少得可怜;谁又能不被此时此地的社会法则所裹挟呢?
彼时彼地的司马子长只当是人微言轻。人嘛,自然是“微”的,毕竟就算是跳起来,也是只能打到飞将军李广膝盖的五岁孩童;至于言论,怕不是不大声说话都无人能听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