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旭的心头,却疑云再起。
他严重怀疑那几匹好马,是军马!
他抹把脸,不想了。既然已经说了小孩子的交情与彼此家世无关,那就先无关着。
反正云义一个月后就回去了,再见之期鬼都不知道,现在想那么多作甚?还不如多想想会在州府呆多久。
他没打算被动地呆在这个笼子里等着人家收网。
如果曹森真想收拾他,发现捧杀招数对他不好使,之后会用什么样的招、使什么样的计来收他这条小鱼,鬼知他不知。
所以,必须得有冲破鱼网的法子。
而两个小伙伴,还真就傻乎乎以为他去州府就是图着看书。
次日晨时,三个小朋友,带着两名护卫,骑着马,赶往了绵州州府。
晏旭给母亲说的是:去学习新的知识,归期不定。
杜景晨则给自己娘说的是:去看看州府里有没有小红椒可以收。
两位母亲就都给了银、放了人。
天空中,大片的云层在慢慢聚集,变色。风力,也在隐隐加大。
至他们将将赶进府城之时,大风裹挟着雷鸣与闪电,夹杂着豆大的雨点,劈头盖脑在天地间肆意。
两个小朋友,反而开心,嘻嘻哈哈、打打闹闹,住进客栈了还不消停,互相打趣。
一个假的小朋友,咳着嗽,还得催促他们赶紧更换湿衣、喝姜茶、吃饭饭。
晏旭咳着都在想:自己为什么会和两个小破孩儿做朋友啊?
看看看,怎么说都不听。最后还是卫一和卫二上手,将那俩摁住,强行换的衣、灌的汤,就差没有哄着睡觉了。
反正睡觉的时候,被麻烦到的也只有晏旭。
明明开了四间上房,可那俩破小孩儿,非得和晏旭挤一屋,挤得没法子,晏旭只有打了地铺,三人一起睡地上。
小胖墩云义,睡觉还不老实,抻腿搭手打呼噜,把个睡姿老老实实的杜景辰,一晚上不知道被吵醒多少次。
晏旭只悄悄庆幸,幸好自己没有睡中间,或者没依着云义让其睡中间。
这一夜,风雨亦如小胖墩般,没有消停。直至早上他们起了来,打开窗户,还被雨水拍了一脸。
“雨变小了,估计要停了。”杜景晨抹着脸上的雨水,赶紧关窗,顺便说道。
晏旭没有出声。
在他看来,这雨至少得下个三日三夜。
但耽误事儿吗?
一点点吧。
吃过饭,三人穿上蓑衣、戴上斗笠,去了书肆。
小胖墩已经有了点儿主动学习的自觉。为啥?和杜景辰斗诗词那些,斗不过。他拼着不服输的劲儿。
杜景辰则是以追上晏旭为目标,进了书肆亦是如饥似渴吸收着学识。
卫一给了因下雨没生意、正趴在柜台上打盹的掌柜一碇银子,让其关了门,理了桌,上了茶,点了烛,拢了火盆,尽可能给三个孩子创造出了最佳的学习环境。
窗外雨声滴嗒,屋内,暖光洋洋,静谥又舒适。
小胖墩看着看着,一个哈欠刚要打出来,留意到两位好友,又给拍回去,继续看。
卫二无声无息,拿了纸笔,将这一幕幕画下来,留待回去后“交差”。
他们的大少爷啊,在有了这两个小伙伴之后的每一日,都越变越不一样了呢。
晏旭则在抄录州府地方志。
他除了发现这几年雨水有增多、产出有减少之外,还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现象。
六年前,各项税赋的名目,没有现在的多。普通百姓家,平均一年下来所交税额的总和,是5两银子左右。
五年前,名目开始增多,总和却有所下降,平均为3.5两左右。这加大了百姓们饲养禽畜、开垦荒地、种田养殖的积极性。相关收入,出现一个阶段的跳跃性增高。
四年前,名目依旧在增加,总和依旧在继续下降,平均为1.8两左右。刺激得百姓们使各项收入的数据,达到了三个阶段性的大幅跳跃。
按理来说,这是百姓们日子好过了的象征,是富裕繁荣的征兆。
但三年前,名目继续在增加,总和却也跟着猛增。平均到了15两左右。百姓们猝不及防间,几乎掏空了所有积蓄,日子瞬间比六年前还要难过。
而等他们几乎陷入绝望之时,两年前,名目保持不变,总和猛然跌入谷底般,平均到了1两左右。
百姓们缓过了劲儿来,又试探性地开始设法增收。
一年前,这种试探性,因总和的平均数仍旧是1两左右,而彻底放开。百姓们以前所未有的积极性,投入到生产生活之中。
家家饲禽、养畜、开荒、努力增收。
今年的还没出来,这才三月。但这种增收势头,仍在持续增加。
哪怕这两年雨水增多,田产在减少,但那些农副业,却有增无减。
晏旭看着、算着,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越升越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