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剩把手一挥,遣散了身边女姬,目光掷于下头,吃了一口酒,把袖一擦道:“小子,你说你会炼丹,那好,你就炼上几枚来我看看。若是果真有此本事,铁鹰山奉你为上宾,好酒好肉招待你,可你若是空口大话,我这一帮兄弟鸡鸭牛羊吃得腻了,久想试试人肉心肝滋味,你可别自寻死路。”
刑尘料他并非存心吓唬自己,看这一干人都是一副茹毛饮血的神态,若真不炼出几丸丹药来,怕是真要被吃得骨渣不生。
提及要吃人肉,满殿哗然,纷纷嚷着要一开杀戒,周剩喝道:“都住嘴,听他如何说!”刑尘一脸镇定平静神色,毫不张皇,淡然道:“既然炼丹,手脚俱被捆缚,该要如何来炼。”周剩暗念道:“炼法之人都有手段,若是为他走逃了去,岂不坏了我名声,还须想个妥法。”
默自寻思片刻后,周剩道:“老三,你那情迷酥骨散呢,给这小子用些下去。”一言才出,就见一大腹便便,脑满肠肥之人走出,取下身上褡裢,取出一乳白色药丸来,托在掌心。
周剩不耐道:“老三,给他用下,免得挣脱束缚,为他逃去。”
那身宽体胖的男子面露为难之色,迟迟未曾动手,周剩面上怒气成云,喝道:“老三,你小子耳朵聋啦,老子让你给他用情迷酥骨丸,愣在那儿干嘛,真是个猪头。”
那肥胖的男子踌躇了一会,为难道:“大当家的,这是春药,不能封锁经脉,使人手足无力的。”周剩脸色一顿,有些面子挂不住,急不可耐道:“那绝人手足之力的药,叫个什么名字。”那胖男子突然领悟道:“大当家的说的是软骨酥筋散吧。”
周剩更加不耐道:“是,赶紧给他用了。”胖男子又在褡裢里掏摸了一阵,取出一纸包物事来,一层层揭开,走至刑尘面前,一手按住刑尘下颌,手一抬,将嘴巴撑开,把药粉灌进去。这时,周剩又道:“给那女娃娃也用些,女人心,海底针,难保她不会耍些小聪明。”
胖男子接着又将剩下的药粉全部倒进幽离嘴里,过了一会,刑尘才觉经脉全部封锁,元气无法抽调,一身修为已是全部被限制得死死的。幽离也渐渐感觉妖力受缚,浑身乏力,昏昏欲睡。
周剩一看天时已晚,吃饱喝足,正觉安逸,生出了绵绵睡意,即命将刑尘和幽离收押山中黑屋之内,待来日再处。
殿外走进三人,将刑尘和幽离带去黑屋内。啪的一声,门被带上,黑屋内堆砌着柴草木炭,和不少牛羊白骨,应是存放废物的所在。刑尘盘坐在地,尽力要去逼出体内的软骨酥筋散,不过这药入内遇血即化,彻底消融,无法逼出。
幽离自进了黑屋之内,却是不怕,抱膝透窗望月,一双美目秋痕微澜,似乎并不以黑屋为困身之局。刑尘顾自运功片刻,全然无果,一转头却见幽离神色恬淡,似若空谷幽兰,夤夜昙开,谈兴略来,即道:“幽离,你好像并不害怕?”
幽离嫣然一笑,月色下更是纤姿美妙,容貌如仙,款款道:“哥哥,幽离巡游天下,早不知已经历过多少个茫茫长夜,如今能有哥哥相陪,已是大大知足了。再者,如此小屋,如何能拘得幽离,不过良夜清宵,千金难求,这才安然于此。”
刑尘顺窗观月,果然夜色清明,纤云也无,静美怡秀,忽是轻轻一叹道:“幽离,人世复杂,机心险恶,若是能得一处安身,谁要这天下谁便要去。可惜,人生在世,又有哪件事能顺心如意,大都与己见相左,这或许就是天道有常亦无常吧。”
幽离望月入神,而刑尘则盘坐入定,安度一宵。
次日,天才放亮,黑屋的门就被一脚踢开,哐当一声,冲进来几个大汉,就将方才醒来的刑尘和幽离带了出去。出了黑屋,二人就被带至一处白石广场上,周剩翘着腿,手里晃着一瓶酒,仰头吃了几口,见刑尘已被押到,扯开虎嗓道:“小子,昨日困倦,不曾要你炼丹,今日你就要露上一手。”
刑尘立在场上半日不动,周剩有些气恼道:“臭小子,再不动手炼丹,老子这就砍了你。”一篇狠话撂出,刑尘还是不予理睬,正待周剩下令要杀时,刑尘才慢慢悠悠道:“在下与妹妹肚子空空,未曾吃得饱,并无气力炼丹。吃得饱时,或可炼出一枚不错的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