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慕宛儿朝她投来一瞥,她若无其事地耳饰摆放好,解释道:“一时手滑。”
慕宛儿点点头,只是提醒她当心些,并未怀疑自己的吐槽被人听了去。
兄长着实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若慕宛儿说他被始乱终弃一次,她的反应也不会如此大,可竟是两次。
她垂眸理着首饰,思来想去,好像也只有一人有如此能耐,能将兄长迷住。
两刻钟后,慕安宁姐妹与抱琴汇合,上了马车。
慕安宁刚欲问能否去方家一趟,便又想起此刻方大娘应当在醉月楼,方子翁不出意外的话理应在学堂,而乔青生后日便要赶考,应当不想被人打扰。
或许,可以托人给他们带句话。
她细细观察着慕归凌的面色,确认他应当不会生气,才试探道:“兄长,可否先去一趟集市书肆?”
慕归凌抬眸微微颔首,没有过多询问,直接掀帘示意马夫掉头。
约莫半刻钟后,马车便来到时将离的书肆。
慕安宁没让抱琴跟着,独身下了车。进门时,竟恰巧碰上立在桌前的时将离。
男子仍旧一身深蓝锦缎长衫,腰束玉带,散发着商人的精明感。
听见由远而近的脚步声,他如鹰隼般凌厉眸光扫视过去,却在发现来人身份后,在一瞬之间盛满温柔。
慕安宁莞尔一笑,眸光坦然:“时老板,安宁此番前来是想问我那幅字可卖出去了?”
时将离轻笑一声,指了指桌上的宣纸。
慕安宁这才发现,原来他此前专注查看的便是她的字。
时将离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确实卖出去了。”
慕安宁抬眸,便又听他道:“姑娘的字,时某很是喜欢。时某愿意用这书肆与姑娘做交换。”他笑着看向慕安宁:“安宁姑娘意下如何?”
慕安宁怔忪片刻,继而笑道:“时老板莫要说笑,便是没卖出去,也无妨。”
她没卖过字画,全凭自己的感觉随手写了两幅,没卖出倒也在她意料之中。
时将离刚欲开口,却听慕安宁又道:“时老板,安宁今日前来还有一事相求。”她望向温柔注视着她的男子,抿了抿唇:“时老板可否给乔大哥一家带句话?今日我便要离开这梧桐城,但有些匆忙,便没来得及与他们告别。”
时将离挑了挑眉:“安宁姑娘竟要走了?”
慕安宁轻轻点了点头。
时将离面露憾色:“那安宁姑娘可会再回来?”
见慕安宁犹疑的神色,时将离唇角微微勾起,略显邪气的表情在他俊朗的面容上,却丝毫不显突兀:“姑娘不必回答。时某很高兴,你能最后一刻过来与时某告别。”
他注视着少女微微颤动的鸦睫,凑近她耳畔:“如此,便够了。”
慕安宁感受到耳边的热气,赶忙向后退了一小步,生怕这男子再同那日一般,说出什么大胆的话。
他们二人不过萍水相逢,才认识几日,他便表现出对她有意的模样,着实让人捉摸不透。
她心底隐隐感觉,他应当不似表面那般情深。
她不敢再过多停留,轻轻道了声“有缘再见”后便匆匆出了书肆,上了马车,丝毫没有留意到在无声无息间,也跟了出去的男子。
望着快速离去的马车,时将离轻轻勾起唇角,语气不疾不徐:“很快,便会再见。”
*
方大娘从醉月楼归家,第一件事便是询问慕安宁的状况。
她慈爱地拉过自己的儿子:“子翁,今日可有好好听你安宁姐姐的话?”
方子翁诧异道:“娘,安宁姐姐今日压根就没来!”
方大娘面露疑惑:“她没来?”
莫不是生了病?
就在此时,乔青生从书房走出,斟酌了一番,才道:“姑母,安宁姑娘走了。”
他知道姑母待她如亲女,有些不忍地将事实告诉了她。
方大娘讶道:“走了?”她不解地蹙起了眉头:“她去何处了?”
乔青生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知。
还是时将离派人托信,他才得知安宁姑娘有要事,不得已离去。
日后...只怕是也不会回来了。
方大娘眉间忧虑更甚,除了崇德候府,她想不出她的侄女还有哪儿可以去。
可慕家人才将她赶到这梧桐城不过一月,为何又将她接走,全然不给他们相认的机会。
她看着乔青生那也有一丝憾色的眸子,几度张口欲言,可最终还是没将秘密讲出口。
也罢,等他后日入京,兴许他们二人还会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