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一早,叶展堂一家在大厅安坐,等待李士群夫妻带林杰上门提亲,九点不到,林杰他们就到了,传统文化提亲聘礼一样不少,双方落座相谈甚欢,留下长辈和代表林杰家的李士群夫妻商谈细节,年轻人就出去玩了,叶雾莲的弟弟跟在最后,出了大门,还叫了一声姐夫,然后就溜了。惹得叶雾莲直跺脚。
“雾莲,我们找地方走一走。”气氛有点尴尬,林杰只好没话找话,这本来就是一场戏,开始林杰以为是真的,后来才发现是假的,为了喜欢的人,林杰也配合着表演,到现在又好像变成真的了,林杰是高兴,又怕是自己在做梦。
“嗯”轻轻一声 默默地往前走,也不知道去哪里,林杰不远也不近地跟在身边,两个人,慢慢地,走着。
叶雾莲现在的心情很复杂,有现实中无奈,但是好像也有欢喜,当初重遇自己的同学,本是好心帮助失去家庭的他,给他租的一间小房子,当天给教官汇报工作时随口提了一下,碰到个老同学,没想到就一句日本留学回来的找警察相关的工作,没想到被教官批评是不是对林杰有好感,要不然怎么失去了特工应有敏感性 ,当时回答是没有,现在想想,有吗?自己也不确定。
再相见是被教官派去套话,竟然发现了老同学原先说是警官学院毕业,学查案的。想找个和警察局相关的工作,没想到日本东京警官学校居然会有培养专业特工的课程,老同学自己也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本来报读的是东京大学的,到了日本却被翻译丢进了东京警官学校,那时候不会日语,既来之,则安之,一呆就是四年,一个月前回来,还没有找到工作。后来的一切都是有了目的性。
可能觉得自己把林杰拖进了这个泥潭,才会在他受伤那几天特别的关心和照顾他吧,也不会像别人一起笑话他胆小如鼠,不是谁都可以被炸飞了不会害怕的。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自己的,中学时,再相见时,还是受伤的时候?自己不知道,也没想过,更不关心 ,只有利用。
但是这不能怪她,自己中学开始,受到新思想的影响,有了自己的想法和奋斗的目标,之后又是七七事变,哪里会关心男女感情这奢侈的东西,至于利用,还是有愧疚,本来只是一步闲棋,没想到变成了过河卒。上头重视,要对他施展美人计,他太专业了,根本骗不过他的,自己知道,上头也知道,就是要利用他的感情。简单又高明。自己也像教官说的把自己变成了魔鬼 。
那为什么会有欢喜呢,叶雾莲不知道,但是也不能欺骗自己的内心,要是告诉他,其实自己也是欢喜的 ,也开始喜欢和他在一起的,和他在一起的开心是真的,他会相信吗?开始应该是信的吧,可是从那天在家门口告别时, 他问我们是什么关系呢?就是从那时起应该就不信了吧,也不敢信了吧。也不会再相信了吧。
但是!我叶雾莲不是一般的女孩,他不信,我也会好好的维护两个人的家,将来胜利的那天我再向他坦白一切,他一定会相信的。这是我第二个理想,所有的理想终究会实现,我坚信。
想起昨天他小声嘀咕的话就想笑,假结婚吗?分床睡吗?以为我听不见吗?哼,我也是专业的特工 ,就是听到了才跑那么快。嘿嘿,真好 ,小杰是真的喜欢我的,也是真的尊重我的,他不会逼迫我的,我信他,这样的人才值得我喜欢的。
新年快到了,上海的天气真冷,可今天的太阳特别温暖,一如现在叶雾莲脸上的笑容。
“小杰,我们去看电影吧”一双手挽住了林杰的胳膊,好像怕他会飞走一样,挽得紧紧的。
“好啊,我们也好久没去了。”真心也好 ,美人计也罢 ,我林杰不会让喜欢的人委屈的,我会保护她的。哪怕在这最黑暗的时代。
小人物也会有豪情 ,只缺那个唤醒的人。
叶家和李士群动作很快,提亲的当天,就决定了跳过定婚这一步,直接定在十天后的腊月二十八那天结婚,刚好三朝回娘家过年。婚礼从简。理由是时局动乱,又快要过年了,林杰的身份容易引起别人的关注,由叶家和李士群共同出资,为小俩口购买一处院子作为新房,家具什么的交给他们自己买,免得不合心意。时候叶家人和李士群夫妻带几个林杰要好同事在新房简单吃个饭就行了。叶家和林杰两边找机会各自补办宴请。
新房其实是李士群出的,七十六号查处的房产多的是,李士群挑了一处不大不小的,里面的装潢很新,家具齐全,已经派人打扫干净。小俩口只要购置一些生活用品就可以入住,省了不少功夫。
接下来的日子,叶雾莲干脆不去上班,每天忙着布置新房,林杰倒是正常上班,只是偶尔溜号,出来做衣服,照相,最重要的是去登记办理结婚证。
好像所有人都忘记了这里是日占区,都忘记了除了上海,还有大半个中国沦落日寇之手,国家正处在崩溃的边缘,无数英勇无畏的人正在努力地维持这个千苍百孔的古老国家,以待将来的复兴。
而在一天的深夜,重庆军统总局戴老板收到了一封特殊电“西施招婿成功,聘礼在路上。”看着电文戴老板有了那么一刻的轻松。
更遥远的宝塔山下,窑洞里的克农同志接过机要秘书递过来的小纸条“孤雁嫁人了,他是军统的人,将来一定会是同志”,克农同志看完后叹里一口气,“今天才知道孤雁是位女同志,看来孤雁的处境不大好啊,要不然我们的同志不会在这最困难时期成家的,而且对象还不是我们的同志”。
“领导,这好像违反纪律了,”秘书小声说。
“屁话,,不到万不得已,孤雁同志会嫁给敌人吗?而且这不是上报了吗?”克农同志一下火气就上来了,大声批评。
“是。”秘书大声回答。
“你啊,原则性很强,但是我们在后方的同志要理解前线同志们的实际困难,孤雁同志这么有信心,看来她选的人应该不会错。”
……
腊月二十八晚,送走了叶家人和李士群夫妻以及七十六号的同事,还有匆匆赶来的岗村和刘洋。林杰回到卧室,没有开电灯 ,只有那大红蜡烛的火苗在跳跃。烛光下的人儿坐在床边上,自己已经把盖头掀开了,白皙的脸被那大红色的嫁衣衬托的娇艳欲滴,一双如丝的媚眼正对着自己已经看呆的眼睛。嘴角微微上翘 ,就像聊斋里的妖精,会勾人魂魄,俩人就这样对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