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外面滴滴答答下起了雨,雨砸在屋檐上的声音逐渐急躁,像是有人按了快进键。
泥地湿软,那黄褐色的生物跳在枫叶上,背部遍布大小不一的疙瘩,样貌丑陋,两腮一鼓一鼓发出恼人的声音,向前蹦跶,溅起细小水花。
唐尘被扰了数钱的美梦,还感觉有点冷,往温暖的地方钻去,赵烈也听到了雨声,揽住人盖好被子,嘴乱嘬几下安抚完睡了过去。
早上唐尘出门就闻到了泥土的湿气,味道不算难闻,记得刚来的时候还觉得很新鲜,现在却也习惯了,但还是依旧很喜欢这个味道。
“乖仔,和大娃下来吃饭。”赵母泡上衣服抬头看见唐尘。
“嗷。”唐尘回屋喊还在被窝玩手机的赵烈。
赵烈看唐尘跑进来,转过身伸开手,人下一秒就扑到了他怀里。
“一会开车送你去卫生室,回来我修一下那边菜库。”
“菜库怎么了?”唐尘坐起来拽人。
赵烈顺势坐了起来“怕漏雨,用彩钢搭一下,该囤菜了。”
“这么早囤菜?”唐尘去衣柜找衣服。
“嗯,得提前准备好,菜都开始收的差不多了。冬天再拿出来卖,那时候卖的好。”
“好吧,今天要干活就穿这个。”唐尘找了个有点旧的衬衫给赵烈。
唐尘就着咸菜吃馒头,竖着耳朵听八卦。
“那西头的赵乾,结婚头天晚上就和媳妇儿打了一架,那费龙他妈都听着了,可是闹的大嘞。”赵母蘸酱吃着小饼。
“为了啥啊,刚结婚也不该有啥闹的啊,不正稀罕的时候嘛?”赵烈喝口粥抬头问。
赵母饶有介事的说道“这当初彩礼的问题,那媳妇有个妹妹,去年刚结婚,她想着彩礼压她妹一头就行,起码不能比她妹低了。”
赵烈:“赵乾他姐不也是去年结的嘛?他姐多少?”
赵母:“可就说吧,赵乾凤去年是十五万八,那凤儿回家和她爹妈闹,不能让媳妇超了她的彩礼。”
唐尘听明白了“那就是大姑子和小姨子都想卡一下价钱。”
赵母点头“是嘞,大姑子是十五万八,小姨子是十八万八,这闹得两头走,就没法定价格。”
赵烈感觉也稀奇“那他这定的多少?起码有个结果了吧。”
赵母点头“对外说定了十五万八,给大姑子定了心,可后头悄摸的给小姨子一家说的结了婚再私下给三万五,这也算是解决了。”
“不好吧,这闹开多不好看。”唐尘觉得还是说开好,这样哪能瞒住啊。
赵母正讲到这儿了“对啊,那晚上闹的啊就是说赵乾不给媳妇那三万五了,媳妇就恼了,吵着闹着要回娘家。”
赵烈“那赵乾那脾气能忍?动手了是吧。”
“奥么,打了一架,吵得呦。”
听完唐尘也是一愣一愣的,这还有第二个春明呢,刚结婚就打媳妇,也不是啥好人。
唐尘以为就到这结束了,没想到去了卫生室还听到了续集。
曹伯倚在床头,刷着抖音,嘴里哼着曲儿。
唐尘翻看着接诊记录,看到了今早上的瓜主本人。
“曹伯,这赵乾还来了?包扎止血?”
曹伯放下手机转头看着唐尘“他是你村的是吧。”
唐尘点头“嗯村西头的。”
曹伯坐正,关了手机看着唐尘一副我要开始讲了的样子。
“那娃不是啥好人,那天手上全是血来咱这,那指甲直接剁了一截,到这没了。”
曹伯指着小指关节处给唐尘看,当时人来的时候还拿着半截手指,已经续不上了,但得止血。
“我也是大白天激起一身冷汗,这老大年纪了,看第一眼都慌了神,抓紧给人止了血。”
曹伯想起那天的场景都瘆人。
“就他为了吓唬那娘家人就砍了自己小拇指,威胁人说,我今个能砍自己,明天你不跟我回,看我敢砍你嘛,媳妇也就跟着回家去了。”
唐尘半天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曹伯叹息几声,下床去外面冲院子了,院子里有昨晚上下雨刮来的树叶子和树枝。
中午吃饭唐尘拿出一瓶罐头瓶装着的咸菜,倒出一点给其他人尝了尝。
曹伯直说这挺好吃,让饭堂的秀芳姨琢磨琢磨,也腌制点。
唐尘和赵烈聊着天吃完饭,赵烈还在搭棚子,正坐房顶上聊着天。
雨后秋风带点凉气,赵烈紧紧衣服放了手机麻溜搭着。
唐尘午休完,起来还有点闷闷的,大概是天气不好的原因,整个人萎靡不振的。
曹伯还在睡,呼噜声挺响,唐尘坐桌前翻起爷爷的医书,也好久没看了。
唐尘记得之前只看到中间一点,大部分都还是爷爷让他坐旁边拿着方子讲的,自己真的去看这本书也没看多少。
爷爷只是把书里的精华都讲给了小唐尘,不想让唐尘钻到书里去琢磨,浪费时间,干脆自己揉碎了知识点讲给他,拿着病例去考他。
唐尘直接从感兴趣的不孕症开始看,这是倒数第二章。
书上还有很多爷爷自己写的注释,他还画出了自己的错别字,有些不够细节的地方刻意去标注了。
直到某一页,爷爷的注释是一排小字。
【接下来的不必去看,没什么参考价值。】
唐尘摸着爷爷的笔迹,有点想他了。
唐尘的习惯看书一个章节就要看完它,要不觉得不完整,好像话说了一半卡住似的,不上不下心里惦记。所以他就接着往下读了。
唐尘看了两页确实和爷爷笔记说的一样,的确参考性不大,翻页的速度都快了。
直到看到满页的字,唐尘眼睛睁大,往后翻了几页都是,大概有十几页,每页都写满了字。
这些字是用深蓝色钢笔写的,钢笔字盖住了下面的印刷字体,字体写的比较大,大概一行钢笔字占了三行印刷字。
【小糖,我猜你一定看到了这儿。爷爷了解你,这本书中有很多内容类似于此,枯燥无味,但你必须得让它占一席之地。
生活亦是如此。
你跟着我看了不少不孕症,其实我研究不孕症是因为玉琴,也就是你妈妈。
她怀你的时候不容易,她是我第一个病人,很庆幸我们的努力没有白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