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而不语,他确实说中了我真实的内心,那月冥水岸的相逢,岂能轻易辜负去了。
云心倏地站起来,“星星的图案,没错,你还记得吗?”
“什么图案?”
“我们扔出石头,那只善灵大猩猩在地上摆的。”
我摇摇头,根本没在意它是什么样子。
“幸好我还记下了,门上那些石铆钉,或许就是开锁的机关,”云心急步抢到门前,真的可以按动石铆,凭着他对善灵摆出的图案的回忆一颗颗按压。我着急地等待,不敢发出丁点儿声响。随着善灵兽摆的最后一块石头对应的铆钉被按下,轰隆隆的声响之后,整扇门往屋里移动后退,露出一丝狭缝。云心轻轻便把石门推开了,或许是过于激动,我竟愣愣地站在门口不知所措。
“善灵摆的图案,”云心用手指在空中画了个心的样儿。
我把老者背进屋里前厅的软椅上躺好,才和云心一起仔细观察周围环境。石屋墙厚七尺,进深六丈,内分前厅和两房两室,每个房间都亮着盛满油的铜灯。左右房间互不相通,各一房一室进深向排列,由前厅的房门进内房,又从内房进里室。前厅除了老人躺的那张软椅,还摆着简易的木藤桌凳,桌上放了几件紫砂陶茶具和竹筒装茶叶,内中一个红棕马的铜香台,插着正在燃烧的熏香。桌边地台摆着放满炭禾的炉子,锡壶和墙角的大石缸里盛满清水,缸上写着“浴心泉”三字。靠墙两排壁柜,里面塞满各种食物。云心随便看看,掀起右侧蓝色布帘进了里面的房间,我跟着他进去。
靠门右侧墙软榻皱褶零乱间舒枕斜置、半透明的轻纱萝缦红绡帐将其半掀半掩,榻尾檀木铜镜的梳妆台散放断成两截的眉笔和几片用过的唇红,台缘雕梅画凤精致细腻,台前软垫高椅曲俏秀美。挨着梳妆台的红木衣柜,四扇柜门分别嵌着四君子烤瓷屏画,第二扇柜门虚掩,微露几件轻薄的半透明内衫,紧邻衣柜的墙面满贴青莲图案墙纸,挨近柜子的那方挂着张俗芳的《雨林清溪》图,图下一架铮亮的轻漆古琴,墙中间的檀木书架里排满各种古着典籍,有几本掉下来,许是砸中了书架前小方桌上的空棋盒,盒子随书滚落于地。未完的棋局似因棋者的匆匆离去而定格,棋盘边缘放着抹过胭脂的粉红色蚕丝手绢,上面还有浅浅唇印,右侧矮凳摆得端正,左侧矮凳歪斜倾倒,棋子连同几张擦过的绒纸团散落在凳下干竭的渍液中。靠近与左墙里间相连的小门附近,半人高的四折屏隔出一个书画间,画桌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笔洗里盛了半缸浸墨的水,镇子下四尺宣一半平展,一半被撕断掉下桌沿,一泼竹枝还未收峰,便连笔带墨在纸中央中止了墨迹。
“想不到石屋内外各有天地,得此为安息之处方好!”云心欢喜地在屋里把玩细赏。拿起的爱不释手、入眼的赏心悦目、嗅着的赞其清香、听闻的明净爽朗。他全然飘飘如飞,自顾着啧啧感叹。
“看你喜爱得像是自己的东西,难怪是你打开了那道门,既然这样,我们在这里安心长住也是无妨。”
“我倒愿意,只怕屋主不高兴永久待见。”
“你怎知屋主就不待见了?或许他正希望你永远都不离开呢!”
云心看看我,惊讶的表情转瞬即逝,我没问原由,他也没说,便从侧门钻进里间,空无一物,只在四面石壁上密麻麻的图案。“出去吧!这里面没意思,我们到隔壁看看,”我还没跟进门,云心便敏捷地把我往外推,直到退出到前厅,也不逗留片刻,他揭起左面的红色帘子就要进去,刚斜跨门槛,又忙慌慌张张撞出来,差点把我撞倒。“天啦!天啦!见鬼呃,这间适合你住,你自个儿进去,我把前厅炉里的炭火生起。”云心边往外退边把我往里推,然后掩上门帘,把自己隔在外面的前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