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更深了,说来也怪,贵妃在的时候,这里的宫殿红红火火;她一遇害,这里便立马阴森起来,凉意充满了整个空间。哪怕四下都燃着灯烛,望去也像墓室里的鬼火。
净尘司武士忙忙碌碌,问询、记录每一个宫人的行止。
季如光将初验的现场和自己的推测亦悉数汇报给了范金刚。
“你的意思是……贵妃之死,或许是有人刻意嫁祸公主?”
“回司公,臣觉得像。黑色鸦羽,被挖出的眼睛,桩桩件件,都与坊间流传已久的谣言相和。”
季如光欠身回话。
“光觉得像可不行,贵妃是中毒死的,偏偏死前还去过寿安观,还处死过公主的侍女,太子咬死是公主报复,那也是说得通的,若不查出到底是谁下的毒,势必无法保全公……”
范金刚仰天感叹,可一口气还没叹完,就被雷敬一嗓子打断了。
“是啊!司公!”
雷敬虎虎的行了个大礼,抬头就求:“但司公啊,这事忒大了,但让我们两个人查,三天是真的,力不能及啊……老季和我也跟了您这么多年,您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们往火坑里跳啊!那个……三法司的人多……要不然……”
范金刚憋了口气,正好撒出来:“谁让你们运气不济,出门踩狗屎,放屁砸后跟!”他鼻子里“哼”了一声,“这宫里十来年没出过大事了,一出便得有人担着,不然要净尘司何用?况太子乃是储君,他金口玉言说三天,我是奴才,我能跟他讨价还价?”
雷敬被他噎了回去:“这——”
范金刚一甩袖子:“都是命!”
看着雷敬一脸绝望的呆在原地,范金刚又突然以欣赏的姿态拍了拍季如光的肩。
“不过呢,富贵险中求,你小子要真能在三天内把案子查明白,既为圣上爱妃洗了冤,又保住了圣上的爱女,只怕往后,连净尘司的小池子,都放不下你这尊大佛咯!”
“司公说笑了,属下定竭尽全力,不辱司公栽培!”
季如光当即行礼,竟似乎丝毫不觉得此事棘手。
雷敬急得在一旁抓耳挠腮,又不敢再多言。
“好!”
范金刚向来对季如光都十分欣赏。
这小子自打进了净尘司,事事争先,十分得力,虽引来不少人红眼,但确实好用,为自己挣了不少嘉赏。更要紧的,是他还不争功,范金刚观察好几年,也猜不透他到底有什么所图,最后索性就由他去,好用便用着,反正自己不吃亏。
“不过……公主们都是金尊玉贵之躯,寿安公主又尤得圣人器重,你们一帮糙汉子,深夜闯观,颇有不妥,我且去领道口谕,你们先去观外守着,明日再行询问。”
范金刚扔下这句话,拧身便走了出去,步子踱得到是轻快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