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灵盯着她看了会，堵在心口的气出不去，也下不来。她丢了句：“我会考到的。”就快速回了房间。

门重重合上，唐灵走到床边，跪倒在床上，抓起床头的娃娃重重锤了好几拳。

每次和家人的沟通，除了来气，没有别的体会。别的家庭也是这样吗？让人窒息，压抑，想逃跑。

唐灵面朝下趴在床上把自己晾了许久，直到时间将至七点半，天色渐暗。她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是吴如仙打来的视频电话。

手指一点，接通，吴如仙的一张大脸挤满屏幕。她不在家，在外面，旁边有几个人在说话，声音熟悉，估计是四中的老朋友。身后是一条热闹非凡的小吃街。

吴如仙招招手，有另几张脸挤进来，也笑嘻嘻地瞅着唐灵打招呼。

“呦，美女晚上好。”一个高胖的嘻哈风男生说。

吴如仙推开他脑袋：“你咋不看群消息啊，都艾特你好久了。

唐灵：…有点事。”

“女神要不要出来玩，我们定了ktv，大包厢，半个小时后去。”男生又挤进来屏幕中来，目光殷切地问唐灵。

唐灵：“壮哥，你能离远点不，痘痘都快碰到镜头了。”

熊大壮：“……”

吴如仙把手机调了个方向，“说真的，来不来？就步行街这里，你家那边走路过来，十五分钟就到了。”

唐灵深深吸进一口气，心脏莫名抽痛了一下，火气郁结啊，要搁平时她一定去。

“算了，我还有点事，改天跟你们玩吧。”

吴如仙：“那好吧。我挂了啊。”

……

半晌，外头厨房的响动停了，一声冷直无波的“吃饭了”传过来。

唐灵像赌气一样没有回复。窗户开了半扇，外面的风温热闷窒。她突然有点后悔，出去好像比在家好，哪怕心里有积石，玩得不比平常尽兴，听他们那帮傻狗吹吹牛，也好。

“吃饭了——”

又是一声催促。唐灵猛地站起来，打开抽屉，把耳机和钥匙装进口袋，开门，快步经过客厅，走到鞋柜边。

“你要去哪？”方丽华戒心十足地问起，仿佛生怕她是去那个骗子公司。

唐灵自顾自换好鞋，打开门，利落无情地说：“找朋友玩。”活音落，门啪的一声合上。

方丽华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门的方向，叹息一声。

——

还是那条黑黢黢的水泥路，从坡上往下走。她穿着白色的衬衫裙，双眼放空，无端哼着歌。

在走出社区口前有几家小网吧是连在一起的，夜晚中亮着幽幽的白光。网吧门前有几张木头长椅。路灯就悬在上头，几只蚊虫在灯下盘旋打转。

隔十来米远。

唐灵看见有个很显眼的男生倚在长椅上抽烟。为何要说显眼，因为他坐的方式很奇特，背靠着扶手，长腿竖放着占满椅子，脚翘在另一头的扶手上。手从椅子边吊下来，几乎要垂在地上。

颓丧的气质像无家可归，在公园里睡长椅的流浪汉。

唐灵看了他一会，虽然看不清脸，却觉得很熟悉。

脚步渐渐近了，那男生似乎也瞄到了她，他抬手吸了口烟，从昏暗中坐了起来。

网吧的亮光瞬间无遮拦地笼罩在他身上。冷锐的脸庞线条，静黑的眼神，淡笑时轻佻又撩人的眼皮弧度。

唐灵停了脚，有点惊诧。

他坐在这里干什么？

来这小社区小网吧打游戏不成？

自从上次一别。

唐灵被他强抱了一把，神经系统里就像开了“刺铭”屏蔽器般，自动规避一切关于刺铭的任何思绪。因为她总是在摇摆，下不了一个决断。所以她索性不想，打算把难题丢给开学后的唐灵处理。

谁知道，还没等开学，又撞上了。

唐灵走到了椅子前几米，刺铭把烟丢了，站起来，拦住她的去路。

唐灵今天心气不顺，不想在这个时候再做一些需要大量消耗情绪的交谈，她冷冷道：“你有事？”

刺铭嗤笑一声：“没事不能找你？”

“可以，但今天不行。”她说完，想绕过他。刺铭往左走了一步，倾身挡住。

“怎么了？今天。”他问。

唐灵冷冷淡淡：“今天心情不好，别惹我。”

刺铭：“心情不好，带你去吃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