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星卓在充满了震惊的郑裕与刘禹勋面前直接走了过去,甚至没有多看他俩一眼,与郑余生离开了听竹小榭。
“你怎么来了?” 郑余生好半晌才回过神,急切地问道。
赵星卓在前面停下脚步,回身朝他招了下手,郑余生于是快步跟上,就像平时一般,两人并肩而行。
“杜鹏带我来的。” 赵星卓说:“今天发生了不少事,明天过后,再和你仔细说吧。”
郑余生说:“你一整天都没回过白楼。”
赵星卓知道郑余生手机上,一定有座驾的定位,去了什么地方,说不定也一清二楚。
“你看今天晚上的银河。” 赵星卓说:“在郊外看,就像瀑布一样。” 又让他抬头看。
郑余生仰起头,两人站在小路上,璀璨的星辰之光照耀着静谧的群山。
碰上刘禹勋正在与郑裕谈话,并不能证明什么,也许是试探,也许只是为了两边和解而做出的一点努力。 赵星卓不至于为了这个场面就做有罪推定,但杜鹏带他前来所展现的诚意,以及车上的一番话,已起到了它该有的作用。
“你还好吧?” 郑余生敏锐地感觉到,与前段时间比,赵星卓的身上发生了某些不易察觉的变化。
“还好。” 赵星卓说:“只是有点…… 嗯。 有点……”
郑余生站着,认真地看赵星卓的双眼,但赵星卓始终说不出合适的词来形容此刻的心情。
“有点想我了?” 郑余生笑了。
赵星卓随之一笑,说:“算是吧。”
郑余生紧锁的眉头舒展开了。
赵星卓本想说的,也许是:“有点孤独。”
是的,从巴黎回来后,这若有若无的感受便如影随形,经历了一整天的奔波,直到此刻,他心里的孤独感愈发强烈。
他正在做许多艰难的事,每一个细节都让他举棋不定,每一个线索都蒙着重重的迷雾难以拨云见日,每一个人都是潜在的敌人,他们蛰伏在黑暗里,正伺机而动,想方设法地利用他的最后一点价值,榨干他的血。
最难的还不是这些,而是,赵星卓在面对他人生的诸多难题时,没有任何人能与他分摊,商量。 他连一个能问意见的朋友也没有,也别说倾诉烦恼了,这让诸多念头堆积在他的心里,孤独感由此而不断滋生。
“有什么话你可以朝我说。” 郑余生忽然主动道:“是不是碰上难题了?”
赵星卓现在有种强烈的欲望,在清醒的前提下,想找个人好好地聊一聊,他的母亲已经去世了,大姐则见不到面,强敌环伺之下,他迫切地需要释放自己的压力。
他们在花园的一张长椅上坐了下来。
赵星卓:“余生,我可以相信你吗?”
“你愿意相信我吗?” 郑余生认真地反问道:“这要看你,杜鹏朝你说了什么? 多半是一些离间的话? 在这点上我挺佩服杜鹏,他很聪明。”
“你觉得咱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赵星卓没有回答有关杜鹏的话,而是直截了当地说:“回答我,余生,不开玩笑。”
郑余生欲言又止,但很快他转过了眼神。
“你觉得呢?” 郑余生问。
赵星卓想说“朋友”,但他们的关系明显已经不仅仅是朋友了。
“我们像不像合伙人?” 郑余生说:“无论是婚姻,还是事业,都是对方的人生合伙人。”
赵星卓想了想,答道:“是的,人生合伙人,这个比喻还比较恰当。”
郑余生又侧头,看着赵星卓,说:“你需要我做点什么,来坚定一下信心?”
“别闹。” 赵星卓笑了起来,推开郑余生。
“这么说吧。” 赵星卓答道:我现在很为难,目前还很难判断,究竟谁是我最大的敌人。”
“还是那件事。” 郑余生答道。
“对。” 赵星卓说:“综合分析目前得到的信息,游轮的纵火案里,主谋是刘禹勋与赵景良,这个几乎是可以确定的。 参与了协助的人,先前我认为是杜鹏,但目前看来,不像。”
“杜鹏用他高超的技术,洗脱了自己的嫌疑。” 郑余生缓缓道。
赵星卓转头,看着郑余生的眼睛,说:“杜鹏下属的鹫组,协助藏匿了纵火案的最后一名人证。 这个证据非常关键。”
“对。” 郑余生想了想,答道:“一个人如果足够聪明,是不会躲藏在东家庇护下的,因为这意味着,他随时可能会被杀人灭口。 只有投靠毫无责任关系的第三方,才有活下去的机会。”
赵星卓:“所以你怎么看?”
“从这个细节来看。” 郑余生彷佛置身事外,说:“参与纵火案的协助者,搞不好真的是长川会。”
“你也觉得?” 赵星卓说:“郑裕与郑余生父子俩的嫌疑很大。”
“前提是杜鹏没有朝你说谎。” 郑余生答道:“还有呢?”
赵星卓又说:“在巴黎我和郑余生去找我的父亲,大卫。”
“嗯。” 郑余生说:“是的。”
赵星卓道:“杀手很快就跟来了,他们甚至知道我们要去东方文华,参加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