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渊本就是故意走到陈之面前,逼陈之露出马脚。
陈之即便是掐住了他的脖子,他也没惊慌,他有足够的把握从陈之的手中逃生。
对于伯景郁这种滥用私刑的行为,庭渊应激了。
他讨厌这个时代,讨厌阶级,讨厌权贵,讨厌封建王朝,原本对伯景郁还有几分好感,觉得他和其他权贵有所不同,他能听得进去话,他几次称呼自己先生,虚心请教,没有他想象中权贵那种嗜杀成性唯我独尊的心态。
可就是这一瞬间,伯景郁又把他的想法完全颠覆,把自己对他的美好滤镜打了个粉碎。
权贵就是权贵,他们骨子里就是傲慢,在他们的眼里不存在人人平等的概念,只要触及了他的利益,便可以割舍。
店小二想了想,说:“得有四五日了。”
小男孩说:“是五日,今日是第五日。”
许昊道:“疫病一向是传染的速度极快,若不能尽早地得到治疗,三五日内,必然会死,可这小孩今日出现在这里已然是第五日,他的身体只是有红疙瘩,却并未有其他任何不适,由此可见,必然不是疫病。”
店小二:“就算他不是疫病,那也保不齐他身上这怪病会传染,万一我们染上了,再传给客人怎么办?”
许昊:“你这么说倒也不无道理。”
他问小男孩:“你为什么要在客栈外徘徊?”
男孩解释道:“我妹妹病重,我没有钱,不能带她去看病,能住在客栈里头的客人,多数都是有些钱财的,若是乞讨一点钱财,我就能给我妹妹治病了。”
男孩年岁不大,口齿伶俐,思路清晰。
许昊与伯景郁说:“主,我能确认他不是瘟疫,若您允许,我想去给他妹妹瞧一瞧。”
反正他们也是要宿在这里,不急着赶路,许昊自己单独前往,也不会影响了别人。
伯景郁点头应允,“去吧。”
小男孩问许昊:“哥哥,你是郎中吗?”
许昊点头,笑着说:“我要不是郎中,又怎能确认你所得的不是疫病。”
男孩扑通一声跪下,“哥哥求求你救救我的妹妹,我愿意做牛做马,我能给你洗衣服,捏肩,捶腿。”
庭渊与伯景郁说:“这真是好伶俐的一个孩子。”
伯景郁赞同地点头。
许昊跟着男孩前往破庙,去给他妹妹看病。
平安也一并跟着去了。又给他们逃亡的邻县县令下了命令,让他们将吉州的这批官员困在当地,禁止他们返回吉州,同样也禁止他们离开。
而吉州每年四月到九月都是暴雨和海啸的高发期,水位会上涨。
即便朝廷派人调查吉州大坝的坍塌原因,核实材料对不上,也可以说是被海啸卷走了。
至于实际使用的是东府柚木的事情,也可以推到陈清远和材料商身上,陈清远死了,很多事情死无对证,朝廷首先要查的就是验收材料和运输材料的官员,这些官员只要往陈清远等人身上推卸责任,州衙的大部分官员都能洗清嫌疑。
官员从中捞取好处不少,这些账目只要他们控制住材料商,上下一条心,自然是可以提前打点好。
原本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却偏偏遇上了伯景郁他们,朝廷的官员没有到,伯景郁他们却直接杀进了吉州,一时打乱了他们的节奏,很多布局没有完成。
他们还没搞定材料商那边,伯景郁这边就已经发现了吉州大坝的材料有问题,并且以极快的速度取得了进展,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一开始计划独善其身,最终被卷入了漩涡中心。“我以为我们再见面会是衙门。”计如康朝庭渊和伯景郁行礼,“现在是否可以喊上一声钦差大人?”
庭渊道:“我们是私巡,你就拿我们当普通人也没问题。”
计如康:“可不敢,大人不如直说,找我过来是有什么事?”
庭渊也就不拐弯抹角:“你的手里有你大伯买/凶/杀/人的证据,对吧?”
“确实有。”计如康笑了笑,“大人这是考虑清楚了,希望我能够将证据交给你们?”
庭渊点了个头。 “一切可还顺遂?”哥舒琎琰问。
哥舒琎尧道:“劳阿兄惦念,一切顺遂。”
哥舒琎琰道:“如此便好,去见殿下吧。”
哥舒琎尧看向哥舒琎琰,“阿兄不问我此行入京所为何事?”
他自幼便将哥哥当作是自己的榜样,处处都想与哥哥比肩。
哥哥征战沙场那年,他尚未出生,却也从后来身边之人口中得知了自己这位哥哥是何等的英才。
表字明瞻便是他依着哥哥的表字取的,哥哥要做君王手里的利剑,他便要做君王的眼睛。
哥舒琎琰道:“你自有你的一番道理,无论为何,我已为僧三十年,早已了却尘世,红尘事,自有红尘了,去吧。”
“阿兄,保重。”
“阿弥陀佛。”
哥舒琎尧起身,行至门口。
他回眸,他抬头。
他看见哥哥眼中泛着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