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有我的电话,地址。如果你什么时候想见我,随时联系我,全天24小时,任何时间,我都在。”
男人退后两步,晚风又冷冷地吹进来,但小月穿着他宽大的外套,不再发抖。
层云蔽月,树鸣风吼,要变天了。
男人转身,向外跑去,没有回头。他下了很大的决心,而任何犹豫,都会让他没有办法体面离开。
他知道,如果他没有给她足够的尊重,他们之间将再无任何可能。
小月僵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融进了黑夜,消失不见。
她恍惚了,不知道这是真实发生,还是愚蠢做梦。
“小月,你怎么站这儿?”
沈君亭穿着薄风衣,正瑟缩地快步往楼门走,看见一个瘦弱黑影立在台阶下的矮木丛里,吓了一跳。
走近一看,竟然是江浸月。
她披着一件明显是男款的外套,穿着一条薄得像纱一样露着大腿的裙子,脸上呆滞得失了神,像是刚遭遇了什么精神的重创。
“你没事吧?快跟我回家。”
沈君亭见她像没听见一样,伸手把她拉过来,也顾不上她乐意不乐意,拽着她的手臂往家走。
小月提线木偶一般地跟着,鞋底摩擦在地面,发出沉滞的拖沓声。
沈君亭把她推进家门,半扶着她坐到沙发上。
她没有出声,只是观察着小月。
她的眼眶有些红,但并没有在哭。
她的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裙子虽然不太合身,外套也不是自己的,但衣服都完好无损,可以确定并没有受到什么机械性伤害。
她紧紧攥着双拳,但眼中并没有愤怒和紧张,可能只是冷,或者握着什么东西。
至于精神状态,不正常是肯定的,不过还没有到那种需要强制干预的程度。
沈君亭松了口气,给她倒上一杯温水,就转身回屋了。
她现在需要完全属于自己的时间,去平复情绪。
江浸月呆呆望着茶几上的那杯水,透明的玻璃把水分割成复杂的几何形状,在灯光下时而聚拢,时而破碎。
因为距离太近,她几乎没有看清韩东景的面貌,脑中残存的只有他身上清淡的皂香,他指尖粗糙的触感,他手掌宽厚的温热,和他眼中流下的泪。
手一阵酸疼,她下意识摊开手心,才发现里面还躺着一张已被揉捏成一团的便签。
她小心地把纸团放在桌上,又觉得不妥,重新拿回手里。
此刻,她竟然连把一张纸展开摊平的勇气都没有了。
她的脑子终于从一片空白中逃脱出来,有了感情,也有了思考的能力。
韩东景刚才说了什么?好像是对自己很重要的信息,但有些模糊不清。
小月起身,想回到自己房间里好好想想,细细梳理。
可她一看见床,就立刻瘫软在上面,眼泪决堤一般疯狂奔涌,模糊了视线,浸湿了脖梗,在韩东景还带着温度的外套衣领上,留下了一片椭圆形的痕迹。
她把外套脱下,紧紧抱着,就好像抱着他一样。
又把脸深深埋在他的衣服里,放肆嗅着他残存的味道,像是一个犯了瘾的疯子,痛哭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