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颗大颗的泪从眼眶里流了出来,她将自己白皙光滑的手摊开放在云澈面前,问道:“这双手漂亮吗?可它们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它粗糙布满了茧,可因为你说我的手长得纤细修长,那一手茧子太可惜了,所以自我进宫以来,我再也没有碰过一次枪,再也没有骑过一次马。”
“你说你爱我敬我一辈子不辜负我,我信了,你说夫妻之间平等,我也信了,可我最终得到了什么?我得到了你的背叛!”沈茵双手捧住自己的脸,“若是沈柔在怕是得笑话死我吧,毕竟当初我在她面前可是信誓旦旦说过你永远不会背叛我呢。”
云澈伸手想要去拉沈茵,却被后者躲开,他朝跪在殿中的宫人大喊一声“滚出去”后,伸手走去拉沈茵焦急地解释,“茵儿,这次选秀只是权宜之计,你仍然是皇后,是我唯一的妻子,是我此生挚爱!那些进宫来的女人都是妾,身份上永远都越不过你。”
“陛下,说出这样的话来你不觉得恶心吗?你知道你现在变成什么样了吗?你现在这样就像你曾经口中最看不上眼的那种皇帝,靠下半身平衡朝堂局势的无能皇帝。”
云澈没想到沈茵会说出这么无情的话,心中难免失望,他一脸受伤地看着沈茵,“我在你眼中就是这样的人?”
沈茵抹掉脸上的泪水,仰着头看着云澈,一字一句道:“如果你不曾一遍又一遍向我讲述过你那些先进的思想,如果你不曾一次又一次带我畅想那梦幻的现代世界,如果你不是一直在我耳边告诉我什么一夫一妻夫妻平等,那么面对如今的朝堂局面,我真的会心疼你,甚至主动劝谏你广开后宫,早点生出皇嗣来。
陛下,是你给了我对婚姻的向往,也是你亲手摧毁了它。
你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卑鄙的小人,你不仅违背了曾经向我许下的誓言,还要我理解你安慰你接受你,你这样是不是太无耻了?”
云澈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握住沈茵的肩膀大声质问,“你居然说我卑鄙无耻?我这七年来哪里对你不好?为了娶你,我在先皇殿外跪到晕厥,你没有孩子,这几年来我顶着那么大的压力不纳妃,现在你妹妹在南边造反,大臣吵着要废后,我死命压了下去。沈茵,你扪心自问,我哪里对不起你?”
云澈说着说着感觉委屈极了,眼眶通红,声音也带上了哭腔,“你以为我想选秀吗?我也不想啊!谁让我没儿子没继承人,边关连吃败仗,南边也乱成一锅粥,我的那些兄弟们,叔叔伯伯们一个个对我屁股下的位置虎视眈眈,我二十六了,我是皇帝,我还没有孩子,我需要稳固朝堂,不纳妃你要我怎么办?”
沈茵忽然想到她那位远在江南的娘,云澈当年为了娶她跪了大半天,而她为了嫁给他,没敢要任何封赏,因为这事她娘恨她恨的要死,大骂她是个白眼狼。
事后她是怎么安慰自己的呢?她觉得她娘就是爱慕虚荣。
皇后的娘有什么不好,干嘛非执着于一个诰命夫人。
现在她明白了,“皇后的娘”这个称谓就是狗屁,因为皇后这个位置就是个狗屁。
在这个什么都不平等的世界什么夫妻平等那都是空话,她跟云澈之间从来就不平等,一个是万万人之前的皇帝,而她则是在皇帝之下的皇后。
她做皇后的前提条件之一是云澈是皇帝,可云澈是皇帝,她却可以不是皇后。
沈茵坐回榻上扭头看着窗外的秋景,她已经不想再计较这个男人对她的真心有多少了,她也懒得去计较了。
在对方的心里既然皇位比她重要,那她也没必要把对方看得比自己更重要了。
“陛下,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沈茵开始下逐客令。
云澈用手抹了一把脸,“好,我晚一点来看你,记得吃饭,别饿坏了自己身体。”
沈茵将耳边的鬓发刮到耳后,脸上挂起温柔的笑,声音不带一丝起伏,“放心吧,我不会寻死的,我还等着陛下的孩子叫我一声母亲呢。”
云澈紧了紧掩在长袖下的拳头,嘴唇蠕动几次后,最终什么都没说,转头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