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倒是冠冕堂皇，只是话里话外的意思着实是不讨喜。

傅斯冽想起乐帝身边的那个人，联想到暗卫们汇报上来的内容。

“慕家幼女和赵相独子，自幼比邻而居。”

“幼时时常隔墙戏耍，稍大些来往越发密切，常以礼互赠。”

“两家长辈曾有联姻之意，最后随着赵义随乐帝南迁，不了了之。”

“自南迁之后，两人书信往来频繁。”

傅斯冽闭了闭眼睛，最后睁开眼睛，无波无澜地说了一句：“慕小姐，请起，先坐下。”

慕柠瑶小心翼翼地觑了一眼傅斯冽，微微往下欠了一身子，起来坐在原先的凳子上。

“慕小姐，我也是家中长辈近日总是催着我相看其他女子。”

傅斯冽细细观察着小姑娘的神情，语气苦恼道：“斯冽心中实在是对那些女子无意，也不想娶回家中耽误了人家的大好年华。”

话锋一转，似有回转之意：“如今慕小姐也有此烦恼，我们二人合作一番，未尝不可。”

说着，傅斯冽顺手拿起茶壶，给慕柠瑶对面已经半空的茶杯添了些茶水。

道：“人与人之间的烦恼，总是相通的，我虽然贵为一族族长，此种事情亦是不可避免。”

慕柠瑶对于傅斯冽的话，半信半疑。

见到傅斯冽神色如常，并没有因为自己刚刚那番想要退婚的话有所不满，也觉得攻略对象是一个宽容大度的人。

于是大胆开口，疑惑道：“傅公子此番话，是否言过其实了。”

慕柠瑶又瞥了一眼对面的人，见他并并没有发怒，才敢接着说：“一族族长，更何况是傅公子。”

“恐怕……这世间应该无人敢对公子不敬，何况相看一事应是难不倒傅公子。”

说着，慕柠瑶心虚起来，感觉这世间唯一一个对他不敬的人就在他面前。

小姑娘还是挺聪明的，不下点功夫是骗不回去了。

至于赵义，还是什么刘义这等子人，待日后成婚再慢慢将他们从瑶儿心中抹去，将自己填进去。

如今吗，先徐徐图之，将小姑娘娶回家去。

傅斯冽神情悲切，以袖掩面，往后一靠。

声音沉重，却极有穿透力：“慕小姐是不懂。”

“我十二岁便登上了傅氏族长之位，自幼年起，外有贼人对傅氏一族虎视眈眈，总想着取而代之。”

声音悠长，小男孩一个人独自面对着豺狼虎豹的画面，跃然于慕柠瑶的脑海中。

“而傅家中多的是有人不服，想要把我拉下去。”

“这近十年来，明枪暗箭数不胜数，要不是手底下，我爷爷留下的暗卫身手敏捷又衷心耿耿，斯冽早就变成一堆白骨。”

说到最后的时候，傅斯冽的声音已经开始发颤，好像回忆起了什么痛苦的记忆。

慕柠瑶这时才意识到原来印象中威名赫赫的傅族长，也是一个在黑暗中踽踽独行的少年郎。

孤独无依，时刻担心被人取了性命。

相比之下，自己真的是很好了。

一时间，看着靠在凳子后背上以袖掩面、向自己揭开深埋的伤疤的傅斯冽。

慕柠瑶心中的痛惜之意越发浓烈，还夹杂着几分内疚。

“可是这和婚事有什么关系呢？”等傅斯冽缓了一会情绪，慕柠瑶才开口道。

袖子下傅斯冽的嘴唇扯出一个浅浅的弧度。

看来瑶儿头脑清醒异于常人了，自己都这般，还惦记着心中的正事。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会排在瑶儿正事前面？

什么时候才能在瑶儿心中占据一席之位。

傅斯冽拂开袖子，看着慕柠瑶解释道：“慕小姐有所不知，我已经年满十八岁。”

顿了一会，傅斯冽不确定地看向慕柠瑶，迟疑道：“家中有人以我十八尚未有子嗣，根基不稳为由，想要夺我族长之位。”

“未有子嗣？”慕柠瑶看来一眼傅斯冽神色不自然道。

这不是明说着，自己一旦嫁给了攻略对象，就会被要求生下他的继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