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今日晨起时见到过梁俞以外,其他时候不知道他去了何处,就连训练任务都是其他老兵分配的。虽然伙头兵活轻,能完成一些基本的已是不错。但是作为一个教头来说,谁愿意带领一支不能上阵杀敌的兵呢?想必是觉得没意思,便稍微懈怠了一些。
不过这样正好。
许步薇轻笑一声。
“走吧,去劈柴。”
劈完柴,便能开始做自己想做的事。今日已经过去半天,还有两日,两日之后报名结束,便要开始准备比试。细细算来,时间并不充裕。
见她兴致勃勃,苏敖洲顿了顿,却也没多说什么,跟着去了。
除了挑水,劈柴算是营中相对而言比较重的力气活,大多数人干的都是些生火煮饭,用不上多少体力。
好在这些对于她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
军营环山而建,营帐之后有一处空地,用来放置每月要用到的柴火,供伙头兵烧火做饭使用。有些木材是从青山上直接砍下,因此,块头也不小,收拾起来要用上一番力气。
苏敖洲率先走过去,练武场上的新兵正在负重跑步,此处正好能看的清清楚楚。
许步薇察觉到他忽然停顿下来的动作,顺着他的目光瞧去。
她道:“怎么停下来了?”
夏日烈日炎炎,光是看着他们训练,便已经感觉汗流满面。
苏敖洲安静下来,默了片刻,他认真道:“原来新兵训练也只是负沙跑步,我还以为比起劣等营来说,会有多不一样。”
“那你可想得太简单了。”
耳畔传来少年人清亮的嗓音,许步薇拿起一块木头,她道:“这些只是最基本的,待过了半个月后,教头们就会教他们学习各种各样的训练。刀、剑、枪、弩,还有兵法兵术。可不是光靠体力便能坚持下来的,还要有脑子。”
见面前人说的头头是道,仿佛是真的一般,他居然也跟着有些相信。可刚进军营,沈彦不过一个新兵,哪里能知道这些东西。
苏敖洲疑惑道:“你怎么知道?”
手中的木头被许步薇劈成两半,她扔到一旁,面色平淡。
这些事情,早在以前燕州城的时候,她便已经能摸清楚军中的套路,想来纵然是荆南,训兵一事,也大差不差。
“先前在荆南时,听人提起过一些便记住了,没想到有一日,自己也进了军营。”
说起来,也算是造化弄人。
来到这里,她无法决定自己在军中的身份,也料想不到之后会发生什么。
她又道,像是在自言自语:“将士们来到军营,所有训练都是为了往后能够保卫家国。上战场没有那么容易,需要付出鲜血和性命,或许有一日,曾经同榻而眠的同僚,突然间便不在人世,就像当初的亲人一样。”
许步薇的声音继续萦绕在他耳畔,他心中恍惚,好像面前这个少年,忽然换了一个人。
很少有人能清楚的描绘出这种感受,可尽管过去了许多年,他依然将此事记在心里。
幼时丧亲,孤身一人好不容易活下来,在年满十七岁后便匆忙投军。可阴差阳错,却只能沦落到进入劣等营。
亲人离世是何样的情感,他又怎么会不知道。
苏敖洲看着远处的士兵默不作声,目光黯淡。
若是给他一次机会,他不愿,也不甘心留在此处,一如十年前那么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