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人神情终于有了些变化,许步薇身上如今吃了蒙汗散,力气还未完全恢复,他们便是料定了这点,让她就算想逃也逃不了。
“放我走。”
“姑娘想离开,便先过我这一关。”
许步薇有些恼怒,面前的女子一身素衣,与平日里看到的姑娘都不一样,脸上几乎未施粉黛,却干净得如同一汪清澈泉水。
她了解她的兄长,许卫并非怜香惜玉之人,反之征战沙场,怕刀剑伤人,从不会留女眷在身旁,如今却是有些意外。
这是第一次,她看到这样一位能留在他身旁的女子。
她会武。
许步薇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家名唤盈洲。”
“你说我兄长曾救过你?”
“是。”
面前人淡笑一声,倒了杯茶,递到她面前,柔声道:“姑娘放心,我既是公子派来的,便绝不会生出二心。”
轻巧的声音传来,屋中静谧,看着年轻女子的面容,许步薇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无权去怀疑许卫到底救过什么人,也无权干涉他为何要将盈洲留在身边,可既是兄长之人,定然也知晓燕州城如今到底是怎样的境况。
盈洲一眼看穿她的想法:“姑娘是想让我告诉你,关于燕州城的事。”
许步薇眼神一定,半晌,问道:“你知道,兄长同你说了?”
她边说边摇头,语气中掺杂着淡淡的沉重:“此事事关重大,奴家不能说。”
二人四目相对。
“为何?”
“你既是兄长心腹,也该知我是何人,有什么事情是连我都不能说的吗?”
许步薇神色微怔。
“并非如此。”她回应面前的少女,“这世间世事本就变化万千,更何况还是两国交战。燕州城身为大唐的边境要塞,除了这一抹黄土,还有数不尽的数万黎民百姓,他们要守住的实在太多,不能说的也实在太多。”
“将军不愿让您在此处受险,他并未做错什么。”
她语中似是有些不甘,夜里的冷风吹进屋里,吹起女子半翩衣撅。
许家一生为国,守在燕州,守着黎民百姓。如今战事将起,只剩下许步薇与许卫二人,当初许老将军曾经说过,无论如何要护佑姑娘平安。
“你在燕州,公子护不了你。”
许步薇终于冷静下来,只是不知为何,她的心似乎被一点点剥开,酸涩难耐。
她忍着声道:“父亲当初授我武功,便是想要我同男子一般,能够护好自己。我许家一生为国,岂能生出后退惧怕之辈。你也同为女子,应当明白我此行是何感受。”
“况且盈洲,我未必需要人来护我周全,我也能同你一般,上阵杀敌。”
盈洲抬眼,略微有些动容,却不能多说什么。
她明白许步薇此刻的用意,也知道依照她的能力出众,不同世间其他女子,可是她什么也做不了,或者说,她不能这样做。
“我与姑娘不一样。”
盈洲起身,淡淡道:“像属下这样自幼生于边境战乱之中,孤身一人,无枝可依的普通女子。若非因为遇到了将军,我这一身功夫,怕是从此沾染不上半分。”
“当初公子既救了我,那么我这条命,自该留给将军。”
“姑娘,回长安吧。”
厢房里安静非常,许步薇哑然,脑海中,只重复着方才盈洲口中的话,迟迟难以平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