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名“男子”,她的身高与同龄少年人相比便差了半个头,身上没二两肉,又加上到底都是淤青和伤口。整个胳膊下来没一处完整好皮肤,正常一个普通人来说,除非常年被人欺负,否则谁会变成这副模样。
可他知道,面前这个少年人,从来都只有她欺负别人的资格。若不是之前在阁楼里亲眼目睹了此人杀掉暗卫的整个过程,恐怕到现在还以为,她手不能提肩不能扛。
许步薇想了想,还是妥协了下来:“劳烦二位,替我多谢你家公子。”
他淡声应道:“不必。”
许步薇接过他给的衣裳,那人没再说话,只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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袍子是用上等的蚕丝制成,是西域特定,摸着顺滑舒服,虽然比起之前在府中看到过的大差不差,但在这种地方,是买不到的。
许步薇拿起衣服进了屋子,里面有处小小的屏风,能遮挡住人的大半个身子,她躲到后面,随即解开扣子利落的将这身干净的衣服换上。
船舶开始启程,晌午在船上吃了一顿饭,几人便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休息。一路上三人没有刻意交流,话自然也少了不少。
许步薇从屋里出来,待到此时,已经到了夜晚。一轮圆月挂在夜空之中,月光撒在船上,里面点了一盏烛灯,外面却依然清晰可见。
清风徐来,她望着远处可见而又不可触的月亮,思绪翻滚。
想起来几日之前,那时的她还待在燕州城,过着毫无管束的日子。只是燕州城中,有关爱她的兄长许卫许将军,他镇守边关,每日都会从军营回来,同她说上几句闲话。不必每日担惊受怕,也不必每日担忧身上的银两不够填饱肚子。
没想到,忽然之间,就在她去长安的路上,遇到了北秦人。后来又兜兜转转,去到了临川,再后来了,就成了这幅模样。
短短几日,造化弄人,不过如此。
不知等回去之后,兄长看到会是何情绪。
想到,许步薇却是有些忍不住有些感慨。
“一个人待在外面干什么?”
身后忽然传来一句平淡至极的说话声,许步薇吓了一跳,回过头,冷不防的对上了青年精致的眉眼。
卫怀胥望了一眼她方才看的月亮:“看来想家了。”
许步薇顿了顿,说道:“常年出门在外,想念亲人不过人之常情,阁下难道不会吗?”
卫怀胥目光自然也跟随着少年。
一身月白色的衣袍,看起来有些不合身。但好在少年身段不错,又加上皮肤白皙光滑,此时看起来,干净清秀了不少,确实像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少公子。
“亲人……”
他重复这两个字,眼眸暗色一片,抬眼望着那轮圆月,此刻无黑云遮蔽,却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好似并不圆满。
二人相顾沉默。
良久,传来一道极为轻浅的声音。
“看样子,我说的,是阁下的伤心事。”
月光下,少年的眉眼清晰可见。卫怀胥并不应答,任凭她自顾自的思索着。
“既是伤心事,想必公子与我一样,不愿提起,那便不聊这个。”
许步薇笑了笑,她换了个话题,问道:“不知阁下是哪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