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车,还没敲外婆家的门呢,门便被急匆匆地打开了。
“阿姐,你总算来了,我都等不及了。”门里探出个毛茸茸的脑袋,是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子,脸上带着朝气蓬勃的笑意。
“佑佑,好久不见,你长大了不少啊。”庄叔颐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这少年正是庄叔颐五舅舅的儿子,表弟柳侑和,小名佑佑。
“榴榴,你就蒙他吧。哪里长大了?连《黄帝内经》都没背下来,真是笑死人了。”靠在门边上说着刻薄话,也是一脸笑意的青年男子是庄叔颐大舅舅的长子,表哥柳温平,字泽源。
“平表哥。”庄叔颐笑着问好。
“谁说的,我已经把《素问》背下来了,好不好!”柳侑和气呼呼地反驳。
“那《灵柩》呢?连《灵柩》也没背全,还好意思要九针。”柳温平拿指头弹了弹他的额头,笑道。
“又有什么关系,先备着嘛。”柳侑和心虚道,随即转移话题,拉着庄叔颐的手便往里冲。“阿姐,你快来,奶奶为了你早上天没亮就开始熬羊肉汤了,就等你来。”
“太好了。外婆家的羊肉汤想起来就要叫人垂涎三尺。”庄叔颐一边往里走,一边说。
进了门,外婆家养的小黄狗凑了过来,蹭了蹭庄叔颐的脚。“汪汪。”
“大黄,你好呀。”庄叔颐蹲下来,摸了摸它毛茸茸的小脑袋。大黄拼命地摇着尾巴,显得十分高兴。
“对了,佑佑,外婆呢?”庄叔颐来之前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叫外婆在门外等。
老人家盼外孙女心切,有一回天没亮就坐门口等着,等了三四个时辰才等到。庄叔颐来的时候一摸,外婆的衣服上全是露水呢。
“你特地叫人捎口信来,说要是她老人家在门口等就要生气。奶奶哪里敢去门口啊,坐在里屋巴巴地等了你一上午。”柳温平摸了把表妹的长辫子,笑嘻嘻地说。
柳侑和见哥哥摸了阿姐的辫子,立时不高兴地要和他打起来。“不许乱摸阿姐的辫子。”
“得得得,她是你一个人的阿姐啊。连个辫子也不让摸,小气鬼,我偏要摸。”柳温平揪着庄叔颐的辫子不肯放。
“痛痛痛。平表哥,我不说话你就把我当人偶揪啊。快放手!”庄叔颐狠狠地掐了一下柳温平的手。
“哇,手这么重。榴榴。”柳温平刚抱怨一句,耳朵就被人揪住了。他立时便想还击,结果转过去一看,随即便哑火了。“奶奶,疼。”
“泽源,你都多大了,还欺负你表妹。”揪住柳温平耳朵的正是庄叔颐的外祖母。
庄叔颐一见她,便甜甜地笑了起来,快步冲了过去,顿了顿,放轻了力道抱住外婆。“外婆,我好想你啊。”
“我的乖榴榴,外婆也想你。”外婆松了那只可怜的耳朵,搂住庄叔颐,亲亲热热地一通喊。“外婆的小心肝,外婆的小宝贝啊,累了吧。快进去,外面风大。”
柳椒瑛那肉麻地喊人的习惯,就是自庄叔颐的外婆这儿传下来的。
众人皆是不太好意听,这肉麻的话,实在是不太符合现时的含蓄。便是再过一百年许也没几个人敢当众这么喊。但是外婆半点没有不好意思,连喊不歇。
柳侑和又有点吃味了。“阿姐,你都不想我吗?”
“想啊。”庄叔颐腾出一只手轻轻地拉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