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咻咻。
细如长鞭的软剑在半空中带起阵阵火花,飞溅于外,留下点点焚痕,这位内门天骄施展的是上乘剑法,名叫游火剑法,势如焰朵飘动不定,态如火光宏大霸道。
剑速之快,已经在厉臣身外三尺演化了无数残影。
出剑者修为不低,已经触及了通窍上品的一角,破境指日可待,相较先前数位内门天骄,给予了厉臣不小的压力。
暴喝传出,无数剑影归拢为一,那位面容好似女子一般清秀的青年倾力出剑,不再遮遮掩掩,软剑在他修为加持下,瞬间硬直起来,剑尖更是滋生焰光。
嗅到一丝危险的厉臣双手捧剑入怀,以崩裂山石之剑意,去抗衡那股游火行走虚空,仿佛生生不息的霸道一剑。
两者相遇,不过是短暂对峙,前者便兵败如山倒。
剑势不敌溃败,厉臣剑式却仍旧稳健,焰光映照在他那出尘脱俗的脸孔上,其眉宇间不见一丝慌乱,剑纳入怀中,本意是一收一放,以此产生强大的剑势,可眼下不敌败退,自然而然就变成了前力已去,后力未生的窘迫现状,厉臣不紧不慢地后退一步,腾出一只手轻抚玄铁剑身而过,本黯淡无光的铁剑骤然生出一抹剑意,气机绵长悠远。
这道仓促而成的剑意在那气机强盛的游火剑意之下,似乎连支撑一息的时间都办不到,因为实在是太弱小了,就像是夹缝中冒尖的野草一般,任何风雨都足以摧毁它。
这位内门天骄没有大意,因为在他出手之前,已经有五个人失败了。能够单凭手中一柄玄铁剑,不玩弄任何心机手段就征服了那些骄傲到了极致的家伙的人,又岂会在这种方式之下败在他的手中。
游火一剑落下,玄铁剑趁势从厉臣怀中滑落,为他一手紧紧抓住,往前出剑。
剑意藏于剑,因平淡如水,所以厉臣的这一剑也显得十分平平无奇。
那位内门弟子眼瞳收缩针状,两瓣嘴唇紧紧抿在一起,随后又微张,发出一声低喝,体内的灵气顺着经络,化作狂风,助长焰光火势汹涌如潮,澎湃而起。
一剑压落。
厉臣的那一剑也如期而至。
叮。
剑尖磕碰声发出,厉臣脚下炸出一个坑洞,他也不为所动,积蓄在体内的灵气离开气海,源源不断地凝聚在右手,从掌心涌入那柄弯曲到让人怀疑什么时候崩断都不奇怪的玄铁剑,死死抵住那游火剑意。
一滴雨露落在小小叶片上,让得小草瞬间倾倒,可却不能使之断腰。
那位内门天骄低声骂了句娘,收剑后撤,剑势最巅峰已过,与其做那无用功,不如退后一步,重整旗鼓再战。
软剑失去了灵气加持,剑意一下子从刚硬转变成了柔顺。
厉臣微微一笑,而这笑容,落在那内门天骄的眼中,却是比那地狱阎王的笑脸还来得恐怖,杂念从生,以致心境微乱,两道剑意相互转化衔接本就有的一丝瑕疵无限放大,一直等待机会的他凌厉出剑。
玄铁剑剑身上逐渐唤出一抹幽芒。
厉臣的身影蓦然高大起来,迈步间,好似帝王巡狩疆域。
残阳似血,流转自剑脊之上,余晖弥漫,数道阴影歪七扭八地向着前方蔓延,其迹诡谲,令人捉摸不透,剑式名叫帝挽天倾,明明是正大光明的一剑,在厉臣这道古怪剑意加持之下,与往常相比多了份波谲云诡,快若闪电地追向那柄气机衰竭的软剑。
那位内门天骄不知施了什么法术,左手血肉似晶,一道道经络清晰可见,一掌拍出,罡劲如骤风暴雨,倾打往前。
只闻当的一声。
两人各退一步,蓦然抬首对视,皆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坚决神色。
“游火剑法第六式——涧渊天火。”一声清啸,回荡在通天剑道上空,那位内门天骄挥舞软剑,虚空中,一道漆黑裂缝浮现,吞吐着红莲业火,无数冤魂的哀嚎回旋,他们挣扎着,咆哮着从裂缝中飞出,扑向厉臣,而那火海却将他们无情扑灭,焚毁成虚无。
厉臣神色凝重,这一剑式给予他极大的压力,思索之下,短时间竟未能寻到解决之法,于是他选择了另外一种方式破解此法,玄铁剑身通红一片,竟是与那位内门天骄一般挥舞起来,幻化出同样一道漆黑裂缝。
那道裂缝一经出现,便有无数流光似焰倾泻而出。
咔嚓。
山顶台地上,石鲸云握碎手中的茶杯而不自知,他眼眸爆射出一道精光,毫无疑问那是游火剑法中的剑式,即便看起来略有不同,但他可以肯定那就是游火剑法。厉臣施展起来,已不单具有形,更蕴含了其神意,让他十分不解的是,厉臣在此之前根本没有了解过游火剑法,且不说修炼与之契合的心法,他又如何施展出得这一神意饱满的剑式?
匆匆回来的捧剑女子见状大吃一惊,未来得及说什么,便有一道飞剑悬停在石鲸云的面前,鸣声嘶哑,传递主人的意志。
石鲸云脸上覆满寒霜,面无表情地盯着那飞剑,说道:“如果我说不肯呢?”
飞剑倏然掉转方向,一瞬消失。
那位内门弟子跌坐在地上,握剑的右手无力垂下,鲜血浸湿袖口,软剑黯淡无光地躺在尘埃之中,尚有丝丝火焰不甘消散,在剑脊上倔强地跳动着,如同木偶的他,只是一味地重复着道:“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