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露珂猛的一拉缰绳,马儿长嘶一声,快入闪电般奔出好几丈远,远远甩开了两个侍卫。
露珂露出一丝得意的笑,这小红马是大苑国赠与楼兰的汗血宝马,自然了得。
小红马驮着两个女子很快消失在草原上,过了一个戈壁滩,就是沙漠,一进入沙漠,都护府的人再难找到她们啦。
这时,有马蹄声传来,周伯那身墨兰色袍子刚出现在视野里,露珂立刻勒住了缰绳,掉转方向奔去。
越往前走,天越寒冷,黑色的山脉在云层中若隐若现,此处是天琅山的背面,地势险峻,几乎无人前来。
周伯眼看着一匹红马朝着天琅山方向而去,看不清是何人,正待派身后的侍卫上前查看,从都护府追出来的两个侍卫也赶来了,连声道:
“周先生,有两个丫鬟从府上逃走,我等正在追赶。”
周伯眉头一皱,吩咐道:“小小丫鬟也如此大胆,速去追回来,严惩不贷!“
两个侍卫垂首,不敢多言,当下牵了两匹马跟上。
天琅山。
黄色浓雾渐渐散去,能看到地上横七竖八躺着许多人,大多身体残破,血肉模糊,血腥味扑鼻而来。
朱长琮拳头紧握,冷冽双目扫视了一圈后,对侍卫道:“速去矿坑察看。”
侍卫们鱼贯冲入那令人不寒而栗的场地,不一会儿,抬出一个浑身是血、尚有气息的人出来。
那人一见朱长琮,颤颤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前方:“王爷,走水了……火石库……炸了……”
朱长琮暗吸一口气,大踏步往浓雾中走去。
地上的血迹染红了积雪,看起来像开在山间的红莲。
伤亡的奴工们足有上千人,受伤者亦是苟延残喘。
难以忍受的气味让他几乎无法呼吸,心犹如被天琅山的风雪冻住一般,这是他多年的心血,千辛万苦找来的奴隶,毁于一旦了。
再往前走,一个巨大的深坑出现在眼前。
成堆的火石就是在此处爆炸的,一缕太阳透过浓雾,照射在山上,积雪闪耀着晶莹的光芒。
但都比不过这深坑里的东西璀璨。
在那黑色的山石中,点点金色闪光夺目,静静地暴露在空气之中,是那样的耀眼瑰丽。
越到底部,金色光泽越多,就像一片片金黄色的胡杨林。
朱长琮挺拔修长的身姿站在上面,宛如一尊威武的雕像,一向冷酷的脸上,透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
天琅山上有金矿,这是他无意中发现的,秘密开采了多年,从未见过如此大的矿区,就在这间简易火石库的下面!
“呵,呵呵呵呵……”他仰天冷笑了几声,损失的矿工们可以再找,熔炼的器具可以再造。
可这些金子!
这些可以换到一切的东西,已是他囊中之物!
侍卫们也围在矿坑边,目光贪婪地望着那些闪闪发光的石头。
浓烟一点点消散,飘渺如烟的薄雾又缠绕在山间。
那些死去的奴隶尸体,被一个个丢到险峻的峭壁下。
要不了多久,住在这山上的雪狼群便会将他们吃的只剩下骨头。
朱长琮留下一半的侍卫守在山上,自己往山下走,隐蔽的山道上有许多碎石,并不好走。
他并未让侍卫清理,倒让他们运来更多的石头拦在道上,有凶猛的狗吠声在山中传来,发出阵阵令人心惊的回声。
当风尘仆仆的朱长琮回到都护府时,他的脸上有松懈下来的疲倦,紧抿的嘴唇干裂,饥肠辘辘。
他一早就奔去天琅山,先是忧心忡忡,后是欣喜若狂,一直忙碌到下午方归。
他走到自己寝殿中,伸出双臂,丫鬟上前替他更衣,他用热毛巾在脸上拭了拭,随手丢到几案上。
丫鬟马上奉上茶水,他接过,茶香扑面,他刚欲饮下,身后传来匆忙脚步声。
“王爷!大事不妙!”周伯喘着气大声道,显得万分焦急。
朱长琮清俊舒展的眉宇,立刻凝起,阴郁气质顿显,手中仍端着茶:“何事?”
周伯一回到都护府,立刻安排人去四处散播消息,说天琅山那声巨响是突发了山崩。
一番折腾下来,又处理了旁的事,交待管家严查丫鬟逃跑之事,这才回到自己丹房中。
先是发现丹药被盗,还未发火时,悠心苑的丫鬟来报,明日要启程去中原的“使女”不见了。
是以在府中翻了一遍后,这才来禀明朱长琮。
朱长琮还以为是何事,冷哼一声,淡淡道:“府上守卫森严,她许是走迷了路。”
“不,王爷,府上全找过了,李嬷嬷说是她带那使女去沐浴,路上被人打晕,拖到窖洞里,待她被人救上来时,使女……就不见了啊!”
朱长琮猛抬眸,目光清锐逼人,手中的茶水重重的摔在地上,双手叉腰,来回踱着步,寒声道:“还不快去给本王找!”
管家拿着一张发黄的纸跑来,扑到朱长琮面前跪下:“王爷,王爷,您看……”
那是一张破旧斑驳的寻人令,不知辗转多少人手才传到西域,上面画着一个女子,眉目如画,巧笑倩兮。
上书:“郡主郑宝儿,于江南地界走失,如有线报者,赏黄金万两。“
她是宝儿妹妹。
朱长琮牙关紧闭,眼前一黑,几欲站立不稳,只觉浑身血脉贲张欲出,难以自控。
……
那年他十三岁,在宫里,遇到了一个小姑娘,身着鹅黄衣裳,瓜子脸,眉目如画。
她望着他,眼睛眨动,片刻间露出动人的俏丽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