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这是民警制服,构不成什么负面效果。”泉澍搬了个凳子兀自坐下,抬手拉上了手边的帘子,“局里要我盯着你们,怕再生出什么事端。”
“哦,那你随便。”臣友鹤故意挪到一旁不去看他,却偏偏留出一片空位,“这又不是你们刑事的活儿,又是哪位领导推给你的啊,算了算了,你又不在乎,好好完成任务啊。”
“但实际上还是专门来看你的。”泉澍侧着身子坐下,回应了臣友鹤的心意,“师傅托我转告你,不管做什么工作。首先要确保自身的安全。”
臣友鹤咂了咂嘴。
“哎呦,这就不劳烦前辈上心了,该怎么办我自己心知肚明,老板下发的任务我就算赴汤蹈火也要完成,毕竟除了做这种事我也无处可去了。”
泉澍被他的话噎住了,半天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之前种种我很抱歉,但离开是不得不要做的选择,只是你……外语系高材生,读研的大好前途怎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关你屁事,不要再套我话了。不过你可别忘了,把人睡了就逃跑的人是你。”臣友鹤拉扯住伤口嘶了一声,“行了,寒暄就到此为止吧,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在我这儿只能闲磨,没事儿开导开导你师傅,别因为迟韶瑜的事儿丧失方向,你要为他报仇,就要抓住跑路的那家伙啊。”
“我倒不会因为他的牺牲而过于伤心,只是会联想到自己恐怕也会有那么一天。从客观上说,造成这样的结果,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和迟韶瑜的刚愎自用是分不开的,如果不是他的擅自行动,人质也不会为了迎合警方的需求而自投罗网。”
泉澍对此耿耿于怀,他和臣友鹤初中就认识了,高中却分了文理科,随后大学又报了不同学校,在臣友鹤毕业读研的时候,泉澍已经成为了一名新手警察。
泉澍性格内向,不善言辞,不过做事却踏踏实实,自然而然也就看不惯过于随性的迟韶瑜,不过从每年的先进个人表彰大会上来看,迟韶瑜倒是有资格这么做。
作为泉澍的榜样。在羡慕迟韶瑜之外,泉澍从未表露出除此之外的名为“嫉妒”的情感,因为性格不同,他从未认可迟韶瑜,不过人家也并不需要他的认可。
所以作为局里公认的“老实人”的泉澍,其实也并不老实。
“不过说实话,我倒没看懂人质自投罗网的决定,难道是为了保护作为卧底的迟韶瑜?他们俩又没有什么羁绊,我不明白为什么舍身相救。不过最后也被罪犯头头儿发现了,真是可惜。”
“不清楚,不过也都过去了,剩下的残骸才是我们该面对的。”
……
……
若不是武晓泠的行为过于匆忙,孙源升也不至于会怀疑她对自己有所隐瞒,只是事发突然,武晓泠来不及做出判断,也因此露出马脚他起了疑心。
孙源升考虑到出行所需的证件似乎还在武晓泠身上,他决定搭乘顺风车独自前往h省,两天时间,夜晚找个落脚点留宿,歇歇这把老骨头。h省最近出了的案子他还是清楚的,原本约定好启程的日期正好卡在了这个节骨眼上,孙源升疑心重,就算白跑一趟他还是要弄清楚武晓泠究竟在隐瞒什么,一切按照最早约定的那样实施。
“我到底要看看她在搞什么名堂。”
得知这一切时已经是孙源升离开后的下午了,武晓泠先是错愕,随后惊慌,她以为已经完全取得了老头子的信任,没想到反而倒打一耙,不过随后她很快就恢复镇定。
“明天月考,正好周一,我晚上可能就住学校了。”
虞筱阳把练习册放在腿上,拍了拍身边在被里缩成一团的斯闻,脑海中再次浮现出昨日令人血气上涌的情形,他忍不住别过头平复心情,也只有在那个时候,虞筱阳才有机会见到斯闻那样的表情,他无法描述,却为之动情。
“加油,在家等你。”斯闻脸上没有了笑意,也不再虚伪的带上面具隐瞒自己的情绪,这让虞筱阳认为是件好事,斯闻终于开始正视自己的心情,“我会想你,很想你。”
“我会在晚上悄悄拿手机,你想我你就给我发消息,我看见后就会一条一条的回你,我保证。”
斯闻不会因为自己的情绪去干扰其他正轨上生活着的人们,这样是自私的,虞筱阳是他重视的人,他不想让对方为难,但与之相对的就是让自己陷入悲伤,他亦是痛苦的。
经年加固的防线被现实击穿,他已经没有力气去思考任何事情,他挽留不住什么,他不怪斯予鑫那天晚上倾泻而出的怨恨,她没有必要一直隐瞒在心里,祸从口出,可她成功把痛苦发泄了出来,比起憋在心里怨恨自己,斯闻更希望对方痛痛快快的说上一番发自肺腑的真情实感。有时候一个人的真实想法才是最可怕的,如果对方的悲伤由于自己,斯闻更希望那人通过对他的惩罚而得到想要的结果,这对他来说是一种应得的惩罚,从某些极端的想法上来说,他得到了一种心安。
“好,好。”斯闻翻身坐了起来,他低头掀开遮在胸前的睡衣,前胸布满了玻璃片划过的伤痕,就像错综的荆棘,有些伤口已经结痂,其他被剧烈动作牵扯到的仍是血肉模糊,“不用担心我,虽然我……你能照顾到我的感受,我已经很高兴了,但是前提是你一定要好好完成学业,我不希望我的存在会成为你前进道路上的绊脚石,你这样使我情何以堪?”
“你想的太多了,我自己能掂量清楚。如果我真的忘了回你消息,也不知道你会躲在心里哪个角落黯然神伤,”虞筱阳抬手揽过斯闻的肩膀,“你从来都没有……真真正正,自愿的把你的脆弱放心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