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什么也没说,除了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其他也都是一些废话,他不敢说实话,他怕死,他怕落了个跟周临溪一样的下场。
生死未卜。
之前周临溪也离家出走过,他父亲是矿上的官儿,很少顾家,母亲对他溺爱成伤,除此之外他还有位在省外工作的姐姐,已经有了挣钱的能力,不管什么要求家人都会满足他。原本前两天学.校反映给家长的时候,周家人还以为又是周临溪的逃学,也不敢兴师动众,就没有报警,结果到了第三天,周临溪也没发过向家里要钱的消息,所有人都开始慌了。
特别是李楠赫。
关于周临溪借钱买摩托车的事他只字未提,更没有透露出关于殷熠焓的任何消息。只是前几天收到了他发来的恐吓短信——是自己之前也欠了那些人一笔钱,可他一直死咬着不承认,不然也就会像对铺一样,留下无人的床。
他不知道那是一个怎样的组织,当时有一大半的学生都参与了进来。用身份证可以证明是学生,以学生身份半价向组织借钱,在网络上以某币的形式购买物品,二者之间有联系。高.中正是学生经济闭塞且内心冲动的时代,李楠赫作为“混社会”学生的一份子,也为组织出了份儿力,经过周临溪的介绍,李楠赫也终于忍不住冒险借钱换了币买手机。
可惜后来不知为何,网络支付币通道给关闭了,手机没拿到手里,还欠了钱。周临溪欠的多,一直没还,终于到在星期失踪了。
他晚上睡不着,也联系不到周临溪,殷熠焓还在不停地试探他,他受不了了,他想离开学校去别的地方,除了学校哪里都行。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李楠赫胡诌两句谚语,觉得是之前自己孬事儿做多了,得来的报应,“出来混的终是要还……”
宋泽炀平躺在狭小的床上,他看了看背对他的林麟霖,不知道他是不是睡着了。他这几天想了很多,心中有两个想法。一是直接放弃内心的执着,舍弃一直以来坚持的信念;一是忠于自己的内心,现在……就把话说出来。
“炀哥。”
话刚飘到嘴边,林麟霖就转身喊了他一句。
“你的内心会动摇吗?”他平躺着往墙角挤了挤,“坚守这种别人不理解的感情,辛苦了。”
“怎么突然问这?”
宋泽炀小声询问。
“我觉得你最近很累。”林麟霖压低了声音,“我是想说,你一定要坚持住,毕竟你已经坚持了这么久……”
“嘘嘘!咳——”
林麟霖正说着,门口床位有人咳嗽了两声,宋泽炀抓起被子把林麟霖按进了被窝,宿舍门被打开了。
“咳咳咳……”
原是查寝老师过来了,门口放风的学生还在卖力的演出。待老师停了五六秒合上了门离开,林麟霖才从被子里钻出来。
“不说了,你明天还要考试。”林麟霖把被子拉到脖子上,“放心吧,有我呢。”
“嗯。你睡吧。”
宋泽炀松了口气,虽然有些话还是没能说出口,但是至少他心里的方向落实到了实处。
是啊,都坚持了这么久了,要是不试试就放弃,听起来也就太好笑了。那便再等等,找个时间说出来吧。
……
……
第二天一大早的数学考试对虞筱阳来说就像渡劫,填空题都能把他看傻眼,更别说背面那几道大题了,虽说斯闻已经陪自己背了那么多遍的线面定理,但是一看图还是懵了吧唧,连辅助线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画。
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写了,中途突然想起来看范艾衷,还被监考老师点了名。老师看看虞筱阳老实人一个的样子,也就没再说什么,只是顺着他刚才看的方向,又顺手逮到了已经把脑袋磕到桌子上的范艾衷。
恭喜范艾衷同学喜提二次罚站。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自己万无一失的打盹方案是怎么被识破的。直到收卷子,还急着把前边那人答题卡上的选择题抄了抄。
不知道是宋泽炀觉得自己数学考好了还是咋的,也可能是发现自己的态度不太好,今天态度比前几天稍微缓了那么一点,晚上吃饭时还聊了那么几句,只是林麟霖还是那样默不作声。
“下午考英语,感觉咋样?”
“害怕阅读七选五,不会。”虞筱阳老老实实交代,“还有作文前边的那个选词填空跟改错,只能蒙对个“that”、“However”、加ing跟过去式啥的,改错……更没法说了,唉。”
“没事,这也能拿个二十来分……我也是凉了,估计倒数。”
“嗯?你?别逗乐了,我看到范艾衷次次考试睡着,倒数要么是我,要么是他。”虞筱阳撇撇嘴,“小三咋又不说话?”
“啊,没有没有。最近老师安排了个情景演练,我在背台词和……培养感情。”林麟霖随口一说来糊弄两人,“反正考都考完了,你们俩就好好歇歇,我们过一段时间也会搞周测,我可得……好好用功呢。”
他又想起来昨晚宋泽炀训他那一段话。
我的理想……我想让世界注意到我,我想给重要的人,多留下一段回忆,我也想成为能让你给别人炫耀的存在。多么宏伟且可笑的想法。
你为什么不说啊?你是要让我猜吗?我怎么好意思问啊?猜错了可多丢人啊。
……
……
斯闻掐着时间坐在沙发上急不可待的想跺脚,今天只和虞筱阳打了一次电话。
咋还不回来呢?这小孩儿,是没坐上车吗?要不我接他回来吧?也不知道考得怎么样,不行不问了,万一影响心情就不好了,周末给他买个小蛋糕?我看他可喜欢吃了,毕竟小时候……反正现在好好的就行了。不知道他这两天睡得怎么样,有没有梦游啊?晚上没睡衣怎么睡的啊?宿舍冷不冷啊?舍友都还不错吧?还流不流鼻血了……忘了给他交代多喝水了,烦人,记忆力越来越不好了。啧……怎么还不回来啊?
斯闻像个扫地小机器人一样在屋子里溜达,多巴胺怕黑就不跟着斯闻来回转悠,他转来转去就是等不到虞筱阳回来,又开始担心,准备再给三十分钟前的号码打个电话。
“喂?”
电话被接通了,斯闻着急的问他是不是没公交车了?要不要自己去接他。虞筱阳半天也不吭气,斯闻也没听到路边的车喇叭声,不像是在路上。
“喂?”
他又问了一遍,还以为虞筱阳出什么事了,难道是晕倒在路边了?还是被哪个王八蛋绑架了?还是被孙源升或者孙蓓或者阮狄或者常函孝那些家伙欺负了?
“怎么不说话?没事儿吧?”
“哥哥,开门儿~”
斯闻长舒一口气,挂掉电话去拉门。虞筱阳进门之后把书包甩到沙发上,噘着嘴就要亲斯闻。
“快到家了还接什么电话,走快几步不就好了,刚才还吓唬谁呢?”
“你给我打的每一个电话我都会接,就算没听到,我也会回过去。”虞筱阳抱着斯闻亲了一口他耳朵,“哥哥别躲啊。”
“我不躲,之后我都会认真地对待我心底真实的情感,我会像我说的那样去爱你。”
斯闻也回应着虞筱阳传达出来的爱意,然后推着他去卫生间洗手。
“你先洗脸洗脚,有什么想吃的我给你拿出来,书包我放到屋里了。昨天我把猫窝搬卧室了,但是没让它们上床,床上没粘毛。”斯闻靠在门口摸着脖子,“然后,你再做你想做的事儿,如果累了就早点睡觉,我都可以的……”
虞筱阳站在镜子前,取下眼镜挂在斯闻衣领上,笑着摩了摩他的嘴唇。
“我会照你希望的那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