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个北凉王府,空中中充斥着极度的压抑。
连续一个多月,这压抑与日俱增,宛若实质般压在每个人的心头,终日颤抖,生怕行差就错,就此丢了小命。
而传递这压抑的,自然是北凉王徐骁。
五十多岁正值壮年的徐晓,此生从未产生过挫败感,而今却是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
最倚重的儿子被强逼着出门游历了。
最听话的大闺女险些被自己逼死,虽然说开了,可还是不免疏远。
最省心的二女儿呢,自己竟当着二女儿的面下了格杀令。
大儿子,被自己强逼着出门游历去了,他甚至暗中给其安排了不少磨难。
还有小儿子,本还就跟自己不亲,现下更不亲了,看向他的目光跟看仇人似的。
这是要家破人亡的节奏啊。
怎么会这样?
怎么就搞成了这样?
气愤,怒火,不甘,忐忑,种种情绪不一而足,最终化作无尽的恐慌。
是的,堂堂北凉王,堂堂人屠,一人镇压东荒的存在,面对尸山血海尚且不动眉头,竟然产生了恐慌的情绪。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恐慌演变成了恐惧,渐至六神无主,方寸大乱。
短短数日,原本因为仅剩一品金刚境而再度染墨的发丝再度灰白起来,刚刚晋升的境界也开始不稳,竟有重新跌回二品小宗师之境的风险。
而一旦他真的跌境,可能真的时日无多喽。
万幸天不亡老徐家,这一日,就在徐骁即将承受不住精神折磨之际,忽听惊天鹰鸣。
王府内顿时如临大敌。
徐骁却是忽的精神一振,本能的感应到了什么,急匆匆出门一看。
乃见那天际,一只神俊非常,翅展三丈有余的巨型金雕裹着狂风缓缓降落,那双骇人的鹰爪,径自抓在了听潮阁顶的飞檐,幸亏听潮阁的建筑质量非常好,不然非得散架不可。
下一刻,一男携着两女自阁顶金雕背一跃而下。
那男子刚一落地便开始咋咋呼呼。
“干什么,干什么,把你们的杀意给老子收回去,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们是谁,再敢惹老子,还有老子的两个老婆,老子把你们一个个的全他娘的弄死。”
见他这么咋咋呼呼的摸样,徐脂虎姐妹俩皆是掩嘴轻笑,心头的忐忑和拘谨也随之烟消云散。
徐渭熊当即安排起来。
“来人,传木匠。”
“来人,去酒窖,把百斤坛装的绿蚁酒全搬过来。”
如是就在这听潮阁前的小广场,汇聚的人越来越多,木匠下人们忙活的热火朝天。
没过多长时间,一个巨型木架子装订完成,内封着十坛百斤美酒。
周煦试了试,还是听结识的,只要不是从高空掉下来,应该不至于中途散架。
便即朝依旧在阁顶飞檐耀武扬威的金雕吹了个口哨。
金雕会意,当即振翅飞来,鹰爪抓住木架后,巨力扑闪着翅膀,振翅飞向天际。
大家伙瞧的一愣一愣的,然谁也不敢多问,皆是噤若寒蝉。
当然,徐龙象除外。
这小子在周煦三人出现之后没多久就雀跃的跑了过来,跟着周煦兴高采烈的,里里外外的忙活。
反观远处眺望的徐晓,却是搓着手,想过来却又不敢过来,那手足无措的摸样,哪像个北凉王,十足十一个拘谨的小老头。
而至金雕飞走,周煦领着姐弟三人掉头直奔栖霞苑之后,这老头再也忍不住了,一路小跑着跟了过来。
不料却在栖霞苑门口吃了个闭门羹。
周煦心里有气,从不会藏着掖着,当着他的面就把院门给摔了。
好在两个闺女还是知心的,不片刻院门再开,姐妹俩一左一右,神色略显复杂,却还是将老父亲给招呼了进来。
周煦则依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老大的怨气毫不掩饰,张嘴就是阴阳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