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府。
方京元正在案前作画,笔下不停问道,“方正,无别楼可有消息?”
方正恭敬回道:“无别楼昨夜来信,公子要找的应是‘朝夕’,此物乃是多情宫所有。只是......多情宫向来不与外界互通,朝夕更是多情宫不外传的秘药。公子若是想要,只怕还要多费些心思和时间。”
方京元面色不变,只专注于笔下,平静道:“不择手段,尽快。”
“是,公子。”
屋外有小厮传话,“少爷,老爷请您去书房叙事。”
良久,方京元才停笔,“知道了,这就去。”
方京元端详了一下自己快画完的画,画上的人正是姜希微。此前,他们夫妻二人生死离别,他已与她分别太久,如今恨不得日日相见,可她却避他如蛇蝎......
书房。
方京元刚推门进去,一方砚台就直冲而来,擦着他的肩膀落在地上。
“叔父。”方京元面不改色,早已有所预料。
方守义面沉入水:“我且问你,你寒窗苦读数十载是为了什么?”
“为国泰民安,为万世开太平,为往圣继绝学。”
若是从前的他,应是会如此回答。
而现在,他只躬身而立,沉默以对。重来一遭,他只想跟他的妻子长相厮守。
方守义继续问,“古往今来,从未有过驸马不得入朝为官的先例。皇上此前在朝上也对你大为赞誉,言语之间皆是要重用栽培于你。你如今此番作为,必不会是圣上之意。可是公主......”
“叔父多虑了,不入朝为官实是我所愿,无人逼迫。”
方守义怒斥,“胡闹!不愿入朝为官你寒窗苦读十余载是为何?不入朝为官你争着状元又是为何?难道都是为了出头给皇家做女婿?!”
方京元闻言居然点了点头,“叔父所言不虚,正是。”他如今只为了阿霁而活,旁的一概都不重要。
方守义被他气得说不上来话,好半天才指着他蹦出“混账”二字。
“自古以来,状元郎最次也得是个翰林院的编修。何况以你之才?!明日我便上奏皇上,宁肯抗旨婚事作罢,也断不能让你如此草率行事!至纲常礼法于不顾!”
方京元终于抬头,面如沉水。“我意已决。请叔父成全,莫要为难。”
“你闭嘴!”方守义缓了缓道,“你可曾想过你爹?你爹生前有鸿鹄之志,本已是两榜进士,状元郎也不过是囊中之物。却惨遭......如今你高中状元,就觉得到头了么?难道你爹的志向就是如此?你爹若是泉下有知,又会作何感想?”
“你对得起你枉死的爹娘么?”
方京元沉默片刻,缓缓道,“爹娘之仇我早已报了,此生小侄只想从心而为。”
“叔父就当是成全我吧,此事皇上已经应允,叔父当知道天子金口玉言,不必再为此事与皇上争论,徒增君臣嫌隙。”
方守义见他冥顽不灵,拍桌而起,“孽障!为了一个女人竟放弃大好前程,鼠目寸光!”
“依我看公主也该好好教教了,如此肆意妄为,可堪为......"方守义气得已是有些口不择言了。
“叔父!”方京元面色一凛,厉声道,“还请叔父慎言!”
方守义一时被他镇住。这个侄子虽是两年前才到了自己身边,可平素向来谦恭有礼,何曾有过这般疾言令色。
方守义痛惜道,“长风!世上没有后悔药,莫要为儿女情长毁了自己的一生啊!”
长风是他小时为他取的字。
“叔父放心。长风此生绝不后悔。”说完,方京元便行礼告退。
一开门,就见堂妹方明悦端着茶水守在门外。
方明悦张口欲言,方京元已挥挥手走了。
“管好你的嘴。”
“哥!”
方京元已经头也不回地出了院门。
他回去的时候,方正正守在门口等着。
“公子。”
“何事?”
“有线人来报,今日公主见了太医院的孙思愈。”
方京元皱眉:“可是公主身体有恙?”
“不像是,似乎只是询问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