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子凌仿佛中了定身术一般,僵在原地良久,回神之后第一时间就是颤悠悠地转头,看向端坐场边的师尊。
风雷拳宗宗主的神色很难看。
盛子凌拼命挤弄着表情,他想要开口争辩,好像无声地在说着这场战斗不是大家看到的这样,这瞎子居然趁他不备搞偷袭,简直不讲武德,该直接判对面负才是。
可又哑口无言,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盛子凌扭头看向游苏撤下的剑鞘,对自己往后在宗门的修道生涯愈发绝望,他的眼神也愈发怨毒。他没有勇气出手,只是喉结滚动,他要骂出最脏的话,要用最脏的词羞辱这个仿佛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人。
一霎而过,墨松剑再次抵在了盛子凌的脖子上,不同的是这一次不再是剑鞘,而是冰冷的剑锋。
“我从这里切下去,你不会死,但今后会是个哑巴。所以,你还要骂吗?”
游苏轻描淡写地握着剑柄,语气中丝毫听不出威胁之意。
场边众人皆是提起一口凉气,没有料到比试结束了游苏居然还敢出手。
风雷拳宗宗主更是气得直接站起,一双烈手将木椅的扶手都给拍了個粉碎。
“游苏!你想干什么!”
柳城主推出一股劲气安抚这位愤怒的壮硕老人,对着场中的游苏悠悠道:
“游苏,放下兵刃,切磋已经结束了,不要失了分寸。”
游苏闻言,淡笑两下收回墨松剑,撤走之际手腕微动,在盛子凌的脖子上留下一道难以察觉的血痕。
“柳城主见谅,是我误会,见盛兄架势还以为他意犹未尽呢。”
盛子凌没有听见游苏在说什么,他沉浸在那道极浅血痕处传来的刺痛中,他有一种感觉,如果必要的话这瞎子真的会让自己变成一个哑巴,还是躺在棺材里浑身冰冷的那种。
一股悚意自脚底蔓延,他竟发觉裤子有些湿热。这股失禁的感觉怎么有些熟悉?上次是什么时候?
他想起来了,是十二岁那年跟着师尊在外面买东西,他看上了一个刚被一名女子买下来的玉环。那女子牵着一个盲童,一身邋遢却比魁梧的师尊都要高上些许,师尊和那女人不知怎么就一言不合打了起来。
说是打,其实是师尊单方面挨揍。师尊颇为自傲的拳法也被那一对女拳打的粉碎,可那女子不是剑宗的宗主吗?
女人打完师尊,然后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那样的眼神,也是第一次见心中神明一般的师尊这般狼狈,看到女人步步紧逼当场就被吓尿了出来。
但女人并没有理睬他,那稚嫩的盲童咬着手指从自己身边走过时,呆呆地对身边的女人说:
“师尊,什么味道好骚啊?”
这句话把女人逗得捧腹大笑。
这件事他记到了现在,本以为那女人离开了,师尊突破了,他也变强了,当时那种担惊受怕又窘迫难堪的感觉再也不会出现了,没想到当年那个盲童此刻帮他找了回来。
“好骚啊。”
游苏别好墨松剑,掐着鼻子离开了会场。
而场中的壮汉,一身白色的袍裤颜色越来越深,在场边不绝于耳的嘲笑声中,瘫坐在地彻底面如死灰。
顾垚远远看着游苏没入人群的背影,眼神中光彩流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