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凌真人被啃噬的只剩一具森森白骨,游苏才执剑迈向瑟缩在原地的提灯鬼。
提灯鬼似是知晓自己的命运,它没有一丝反抗,任由游苏切下它那突兀的鱼头,然后整具身体化作一滩黏腻的血水,与凌真人的血交杂在一起渗入了土地。
至此,一切都尘埃落定,游苏的心神终于放松了下来。
他望向泛白的天际,太阳还未升起,但世界已经有了光明。
此时的他心中有太多的疑问,但现在不是细想的时候。这遍地的狼藉还要处理,凌真人那待完成的阵法也需要破坏掉。
他觉得有些疲惫,经历了这样一番大战,居然还要自己给自己擦屁股。但他又觉得有些高兴,他没有违背自己的承诺,他会守护好宗门的一切。
他不会被凌真人死前的话吓到,他一定会想尽办法祛除掉师妹师娘身上的邪祟。
就算祛除不掉也没关系,他刚完成了他十八年来最惊心动魄的壮举,此刻正是意得志满时,游苏只觉举世皆敌也无所谓。
游苏捡起那枚染着血污的乾坤袋和那块辟邪令,放在手上掂了掂。
他没有急着窃喜,而是收起这笔意外之财,起身走进了灰蒙的雾气里。
……
“师兄人呢?”
梳着垂挂髻,扎着兰花簪的少女鬼鬼祟祟地趴在窗沿上,从窗上那个一指宽的纸洞往里窥探着。
少女一袭青翠色的柳绿桃红裙覆身,点着脚尖,脚踝纤细,骨节玲珑。
她熬了一整夜,手都快写断了才把那白蛇传下部赶了出来,想到这个甩手掌柜般的师兄就来气,所以打水洗浴前才忍不住来这里看看师兄睡着时的丑态,以此泄愤。
她敢对天发誓她绝不是惯犯,顶多看过几次而已,这洞也绝不是她戳的,而是自己破的。
“他背着我干什么去了?不会是…偷偷去逛青楼了吧?”姬灵若小脸霎时变得俏红,气得跺了跺脚,打算等师兄回来一定要好好拷问他。
随即便去打烧好的热水洗沐去了。
沐浴房内。
姬灵若解开细锈云纹的白色亵衣和一条薄薄绣裤,先用足尖试了试水温,温度刚好,便姗姗没入水中。
她嘟起薄唇,越想越觉得生气。师兄不过才刚成人俩天就这么急不可耐了吗?这样断送自己的修仙之途,当真是个色急攻心的傻子,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直到水温变凉,她才想起太过专心想师兄的事儿,小衣都还晾在外面没取。
只好在心中又暗骂了游苏一句,披起一件薄纱浴袍出去取衣。
晨风拂过,虽是夏末,身上沾满水珠的姬灵若还是打了一个哆嗦。
恰在此时,宗宅的大门被轻轻推开。
满身血污脏泥的游苏溜了进来,他环视着宗门的一切,只觉是如此亲切温馨。
直到看见视线中央那具白玉凝脂堆砌而成的身子,俩人俱是愣在原地,遥遥对视。
“啊!”
少女的尖叫山鸣谷应。
“师妹别怕,我是瞎子啊……”
少年的辩解声若蚊蝇,遂两眼一黑,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