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辈子可不能这么稀里糊涂的活着了,自己要想办法挣钱,改变家里条件,让妹妹好好念书,而不是在这样一个花季年龄里,顶着三十七八度的高温在田里挖刨!
兄妹俩休息了十来分钟,又继续拉车,进了村,土路平缓很多,天色彻底黑沉下去的时候,总算把鲜烟叶拉到烤烟房前,张云起拉了条木板凳开始编烟,鲜烟叶烘烤前需要用挂杆编好。这是精细活,他二十多年没碰过了,手生。
春兰回家伺候牲口,洗碗洗衣服,做完这些,还要做饭送到烤烟房,然后兄妹俩蹲在这个漆黑的荒野里,就着烤烟房土灶上的火光有滋有味地吃他们的晚饭。晚饭通常都是红薯玉米拌饭和坛子辣椒。
在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能想到,在这样一些地方普通人所过的那种艰辛生活呢?那怕是92年,能吃饱穿暖的人家也不再是少数。当然,张云起并无哀怨。这是一个大有奔头的时代,只要心头攒劲,哪怕纯粹在土地上刨挖,也能过上好光景!更何况,咱再怎么说也是二世为人,难不成还怕混不出个出人头地?
今天春兰比平时来的格外晚些,八点多她才提着菜篮子赶来,张云起忙活了一整天,早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他对妹妹说:“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晚?”
春兰道:“那没办法,我除了喂你,还要喂猪。”
“在你眼里我就跟猪一个档次?”
“别糟蹋猪了,猪可比你好喂!”
春兰笑着把菜篮子放在石板上,打开盖子,张云起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香味,他忍不住问妹妹:“你做什么菜?”
春兰说:“我在梁猪倌那里割了一斤肥肉,还买了一箍碱面,今晚吃土豆炖肉和面条。”
这伙食严重超标了,和老张家目前的经济状况完全不对等,张云起奇怪道:“你哪来的钱?”
“我上学时捡垃圾攒的三块半……”
“你自己买纸和笔的钱都没有,干嘛浪费钱给我做好吃的?我吃啥都无所谓的。”
“你忘了?今天是你的生日!”
张云起猛地抬头看着妹妹,半天说不出话来。
自打重生回到现在,无休止的劳作成了他生活的主旋律,脑子特别乱,想着发财,想着怎么改善生活,想着未来要走的路,想七想八的,就是没想到今天是自己的十六岁生日,或许他心里根本没意识到过个生日有什么大不了的吧,穷人家的孩子讲究不起来,让他没想到且感动的是,妹妹还记得。
“二哥,吃面吧,等下都糊了。”
春兰盛了一大碗土豆炖肥肉放在灶台上,又给他端了一碗清汤碱水面,权且算过生日要吃的长寿面,但张云起的喉咙一时堵塞得难以下咽,他默默地望着春兰和她那一身破旧的衣衫,在土灶的火光映照下,那双端面条的手上长满了老茧,手骨节又黑又粗,有些地方灌着浓,清淤黑痂。
一时间,张云起眼睛酸胀的厉害。
他对妹妹说:“不要乱花你的钱,自己拿来买纸和笔。相信哥,要不了多久,咱家日子指定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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