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各藩只推一个话事人,那自然是藩王做主,他们只分润罢了。”朱常洛又说,“其实股本太少,大部分宗亲只怕也不指望着能分到,或者以为分不了多少。故此,这个过程里,你们若有余财,把这些干股买过来也好。你们占得多些,他们也先得一笔银子。”
朱常洛教他们操作,因为凭身份得到的干股之外,还有出资部分占的股。
而为了平衡利益和好控制,干股部分所设计的总占比是不少的,拿钱买干股比拿钱出资要划算得多。
这也算朱常洛为亲王身份和郡王身份的宗室高层的一个隐形福利,缓和一下他们的怨念。
有了这部分打底,再后面按出资算增资扩股,那就体现出各藩的贫富差异了。
好在这个时候朱常洛又提供了两个法子平衡他们之间:一个是设置这次增资扩股的上限,不让差距拉得太大;二是对于一些确实贫困的宗藩,他给了个借资的恩典,当然也有借资额度上限。
至于中低层宗室将来会不会闹什么“当年低价卖了原始股”,开玩笑,没有皇帝出手,中低层宗室已经全看藩王脸色了。
楚藩这不是都已经想闹得鱼死网破,聚众暴乱了吗?
“有昌明号珠玉在前,你们不必担心会亏。即便只看十余万顷田土收益,一年就不知是多少。分润了钱,再商讨继续增资扩股,愿意继续把钱投进来还是自己京营些别的生意,都由得你们。”朱常洛语气轻松了些,“说实在的,若藩王们从此都变了商人,朕和朕的子孙也不必担心还有藩王作乱了。”
这话题并不有趣,大家讪讪不说话。
再就是一些宗禄先交到宗人府再怎么发出去的细节问题,朱常洛又向他们说了一个资金周转获利和账期的概念。
每年一百多万两的宗禄,并不是一笔小数字。
如果中低层宗室们这次能先得一笔,然后任职也好进学也好佃租也好、家中暂时不愁,那么后面的宗禄大可运作起来。
朱常洛准备先在宗室商号里试行这个银行的概念。
目前民间已经开始有钱铺。但目前这个阶段,钱铺只是利用宝钞、铜钱、银子之间的实际价值差距搞兑换业务。当然了,放贷业务是古已有之。
但存款付利来吸储,目前并不是真正规模化来做的。已经存在的做法,倒不如说是有钱人在放贷获利。普通人家,哪有什么闲钱存起来?有的话也是存在家里。
财不外露,这可是古训。
但大明八万余宗亲的宗禄,这不就相当于一笔巨大的代发工资业务吗?
工资发放晚那么一年,不就相当于一笔巨大的定期存单吗?
这件事朱常洛没有放到昌明号去做,在宗室商号里试行也只是先积累这个例子出来。
真正要搞银行,还是必须从长计议,这玩意威力太大了。
这些都是后面的事,朱常洛目前没有对他们说太多。
聊到了后来,他才说着为什么田土之外的收益只从海贸上想办法,而不是迎合藩王们无奈接受之后觊觎的盐政利益。
朱常洛看着他们:“海贸是风险大,你们担心,朕也担心。船一漂没,也不好查证。但朕准备让宗室从海贸着手,并非只为了牟利。朕说走出去,也不是仅仅出海赚银子。你们有心的,多出钱,教好子弟。当着列祖列宗的面,朕告诉你们,朕是要开疆拓土的。要做海贸,当然要有战舰官兵随行。海贸若成,疆土也就拓出来了。”
众人心里一震,潞王也看着皇帝,眼里颇有期待。
“在朕眼里,没什么不征之国!名曰恭顺,实则屡屡侵扰边疆的外藩有;得而复失,不服王化的外藩也有!被西洋夷人占了的,更是越来越多。寇可往,我亦可往!”
朱常洛“哼”了一声,脸上有着睥睨神色。
“朕整训京营,厉行优免充实财计,重设太学选育人才,今日再与诸藩共商大计,都是为了再兴大明,争鸣于大世!北虏仍在,海寇又来。若一成不变,大明国祚恐怕已不长;唯奋力一搏,或可再开新篇。到那时,朕如何不能继太祖之志,更进一步,实封诸藩于外藩,让这大明外藩诸国都姓朱?”
“现在朕让你们都从封国里离开,将来你们或能真到一处为国主,有你们的臣民!”
“但这份新的基业,你们若不助朕,则永远看不到那一天。你们的子孙若无能,也守不住!”
朱常洛站了起来:“朕此番大改诸藩,往近处看是为朝廷财计谋出路,为宗亲谋出路,你们则或多或少心中不愿。但往远处看,朕也是为你们,为你们的儿子孙子们谋出路。时代已经变了,与其等西洋夷人和北虏等人把大明渐渐围了,让内贼外贼把大明夺了,朕更希望你们能再为大明屏藩,而不是只守着如今王府的一亩三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