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忽间,温度好像骤然下降,这条狭长的青石巷子毫无预兆的飘起了雪花,纷纷扬扬的落在陈拓的脸上,脸颊微凉。
手里剩下的半个包子被陈拓攥的稀烂,他红着眼,压低声音,怒不可遏地问道:“你……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找上我?你怎么会知道我身上的印记?”
那个自打陈拓出世便存在的印记,是他最大的秘密,除了两个月前过世的爷爷和镇上那个已经死了好几年的瞎眼神婆子,这个世界根本无人知晓,也不可能有人知晓!
她怎么会知道?一想到这里,陈拓就不寒而栗,一种不祥的预感不知不觉弥漫心头,缭绕不去。
“喔,忘了自我介绍啦,不好意思,失礼失礼。我叫虞洛,你可以叫我洛洛,这么称呼不仅可以拉近咱俩的距离,而且还显得我比较可爱。”
虞洛抿嘴微笑,嘴角那抹戏谑的笑意不加掩饰的刺激着陈拓紧绷的神经,俨然就是告诉陈拓,本姑娘就是来开嘲讽捉弄你的,你能咋滴?
陈拓努力平复心情,尽量平静的问:“说重点!你是怎么知道的?为什么找上我?别拿什么未卜先知搪塞我,我不信!”
“哎呀,不愧是本姑娘选中的人,果然聪明。好吧,这的确不是未卜先知,那些街头神棍蒙人的手段,本姑娘不屑为之。其实这是隔衣视物的天眼神通,别说区区一个印记,就算是你的身体结构,每一条经络,每一根神经,在本姑娘的神通之下也无所遁形。简单点说,只要本姑娘愿意,你穿不穿衣服其实区别不大,反正都是裸着的。”
说着,虞洛朝陈拓最能凸显雄性特征的部位瞥了一眼,嘴角笑意更浓。
这特么难道是传说中的透视?可是并没有被看穿的感觉啊。
陈拓出于本能的夹紧双腿,又瞬间反应过来,尴尬的想死。
“怎么样帅哥,这下信了吧。”虞洛得意的冲陈拓扬起下巴。
“我信你个鬼!”陈拓气急败坏的说,“虞洛是吧,你听着,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也不管你是凡夫俗子,还是仙人修士。我只想告诉你,生而为人我很知足,我对修真成仙这些神神叨叨的事情毫无兴趣,乃至极为厌恶。我拜托你别再来烦我了行吗!”
是真的厌恶啊!陈拓心底叹息。
他不是坚定的无神论者,相反的,他相信这个世界有鬼,有仙,也有魔。因为,在他身上发生的一些堪称灵异的事件,都无法用科学来解释。
比如,从爷爷捡到他时便存在于他右胸口,每当他情绪失控或者怒不可遏之时就会显化出来的古怪印记。
比如,他那无论是剐蹭火烫,无论是轻微还是严重,隔几天伤口就会恢复如初,连一丁点儿疤痕都留不下的奇怪体质。
再比如,镇上那个据说顶着某某仙佛的神位,给人算了一辈子命,批了一辈子八字,被无数信众奉为大能的神婆,就因为看了一眼陈拓胸口上的印记,结果当场就瞎了。后来在病榻上苦熬了不到半年就一命呜呼。
令陈拓不解的是,对于害她失明的印记,神婆至死都没有对旁人吐露半点,而陈拓也仍然清楚的记得,神婆看到印记时恐惧失色的表情,尽管那一年,陈拓只有五岁。
至于,为什么已经切身感受到神怪仙佛的存在,却非但不曾生出心向往之的念头,反而对神怪仙佛极端厌恶。陈拓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好像是天生就抗拒,那是一种发自内心,流淌于血液的憎恶。
虞洛没好气的看了一眼满脸正色的陈拓,很是鄙夷的说:“少年,你到底遭遇了什么,对我仙门中人这么大的成见?难不成放着修仙这么有前途的事业不干,卖一辈子包子?我跟你讲,做人要有梦想……”
“卖一辈子包子就是我的梦想!”陈拓掷地有声,斩钉截铁,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梦想?”虞洛一脸嫌弃,捏着手里只咬了一小口的包子,指了指包子铺门匾上那七个很有点古朴气息的烫金大字,“仙都陈氏包子王!口气蛮大的,但包子做到咬一口就让人欲仙欲死的份上,你不觉得羞耻吗?可见,你的天分是修仙,不是卖包子。天予不取,反受其咎你懂吧。你看,我长得这么好看,又这么的和蔼可亲,上哪找我这么优秀的修仙伴侣去?你以为什么阿猫阿狗都有机会得到本姑娘的青睐?不要辜负上苍对你的眷顾,机会来了,要珍惜,赶紧弃暗投明,跟本姑娘修仙去吧。”
陈拓无言以对,包子难吃是不争的事实,无从辩驳。难道要告诉她,包子之所以这么难吃,根本不赖他,责任完全在于老头子闭眼的时候没挺住,只交代了将陈氏大包子发扬光大的遗嘱,没来得及说秘方就咽气了的事实。
且不说,说了人家未必信,就算她肯信,跟她说的着吗!
嫌难吃你可以不吃,老子又没掐着你脖子硬塞进你嘴里,一个包子钱都付不起的人也好意思挑三拣四。
况且,老子在一没秘方,二没经验的艰苦条件下,宵衣旰食,自主研发,把包子做成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好嘛!
“没话讲了吧。”虞洛又得意起来,“其实呢,卖包子也不是不可以,毕竟本姑娘暂时回不去,还要在这红尘俗世待上个一年半载,这段时间的吃穿用度还没着落,卖包子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我仙门弟子不管做什么,都得是NO.1……”
“不是,你等会!你的吃喝拉撒管我屁事啊!”陈拓怒。
这姑娘绝对是朵与众不同的大奇葩呀,思维频道别具一格,自己完全跟不上她那欢快跳脱的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