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被那么多尸体吓到了,他们的心理素质有待提高。”谢疏鹤掩唇低咳,手指瘦削苍白,沉香佛珠圈在筋骨分明的腕上,眼尾潮红,有种病弱清逸的俊美。
楚轻盈点头,在世家大族里做事,这样的心理素质确实差了些。
李总管:“……”
明明是被二爷你吓到了!
二爷在夫人面前竟然是小娇夫!
以前没发现你有双面啊。
楚轻盈拢了拢谢疏鹤肩上的大氅。
谢疏鹤便抬手覆盖到楚轻盈的手上,翻转了她的手,紧握于他宽厚的掌心。
他回头看着楚轻盈,嗓音低磁直往人耳廓里钻,让人的敏感处潮热酥麻,“我不冷,倒是你,在外面站了那么长时间,当心着凉。”
“以后很多事能交给下人们做的,你不必亲力亲为,他们会办得很好。”要是办不好,他自有法子让他们办好。
谢疏鹤看账目,楚轻盈没插手,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翻着兵书。
谢疏鹤示意傲夏,把炭炉放在楚轻盈身前。
没一会儿,楚轻盈就感觉双腿和浑身都暖烘烘的,人越发惬意慵懒,干脆一手拿书,另一手支着脸,很舒服的姿势靠在那里。
可能是怀有身孕的缘故,原本精力旺盛的她,这两天感觉特别犯困,坐了一会儿就昏昏欲睡的。
外面的薄雪化完了,春天万物开始复苏,生机盎然。
天光明亮,一室静谧中,谢疏鹤抬头就能看到楚轻盈,心里的热意不断地蔓延。
这样相守在一起的时光,是他以前从来没有敢想过的。
傲霜得到允许后进来,俯身在楚轻盈耳边道:“四姑娘,二姑娘送了一封书信给你。”
楚轻盈已经猜到了,清醒过来,站起身对谢疏鹤道:“夫君,我去看看厨房今晚都准备了什么膳食,你再忙一会儿,就可以去膳厅了。”
谢疏鹤点头。
等楚轻盈离开后,他召来了一直负责他的身体、常年都住在府里的府医,吩咐道:“给我开一些补身子的药方。”
府医问清楚了,才知道首辅要求的药方,主要作用是用来壮阳固精的。
他吃惊地提醒道:“二爷,你的身体很虚,这个时候要是进大补的药物,效果会有,但你虚不受补,会伤及根本啊。”
首辅清心寡欲多年,超脱得跟和尚之间就差一个剃度了。
他年少最血气方刚的时候,都没收一个通房丫鬟。
现在年纪上来了竟然要壮阳的药方,是夫人的魅力太大吗?
大到首辅宁愿搭上自己的命,这就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照做,不必多问。”谢疏鹤不在意吴大夫的那句伤及根本。
他的根本早在十岁那年,落入父亲的姨娘们手中后,就坏了。
吴大夫:“……”
你要是补死了,我可是会被问罪陪葬的啊。
*
镇国公府。
楚轻璇回来的当晚,跟十年未见的母亲相拥而泣。
母女二人有说不完的话,楚恂去了书房睡,直到三更,楚轻璇脸上挂着泪,在母亲的轻拍中睡去。
她从入了东宫后就没好好睡过觉了,如今回到家中,她这一觉睡得特别长。
第二天醒来已是日上三竿了,连忙起床梳洗打扮。
她起得太晚,早就过了饭点。
楚夫人身边的嬷嬷却过来,请她去正厅用膳,说楚夫人一直让厨房备着,就等她醒来呢。
楚轻璇红了眼,她真的回家了。
原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回不来了。
如今回来,她依旧有最恩爱又疼她的爹娘,她还是楚家的千金大小姐。
楚轻璇去了膳厅,楚恂和楚夫人用过早膳了,此刻坐在那里等着她,要陪着她再吃一次。
“爹,娘。”楚轻璇眼里含泪,嘴角却扬着一抹笑意,举止端庄,对楚恂和楚夫人福身行了一礼。
“坐。”楚恂是个儒将,在家中只想做慈父、温柔的夫君,所以极力敛去了久经沙场的杀伐之气,穿着楚夫人给他做的靛蓝色的广袖长袍,上面还绣着花纹。
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楚轻璇只觉得数十年不见,她爹虽然老了一些,但俊美依旧。
年少时他是出鞘的刀,锋芒毕露又凛冽,现在则如酒,悠远逸清,令人敬仰。
楚夫人是个美人,如洁白清新的栀子花,温婉娴静,拉了楚轻璇在自己身边,给楚轻璇夹菜盛汤,“这些都是娘亲手做的,快吃吧。”
楚轻璇闻言连忙品尝,咽下嘴里的食物才说:“还是以前的味道,而且娘的手艺比以前更好了。”
“那你多点吃,你在家待嫁的这一个月,娘每天都亲手给你做。”楚夫人不提太子是个痴傻的破坏氛围,目光里满是怜爱地凝视着女儿。
楚恂知道夫人心里不好受,拍了拍楚夫人的手背,给楚夫人夹了菜,“你这些时日太操劳了,也多吃些。”
前两天是小女儿的婚事,还有楚蓁蓁的闹心事,接下来一个月又要忙二女儿的出嫁。
楚恂心疼夫人,看她的脸消瘦了不少,晚上都不舍得折腾人了。
楚夫人柔柔地嗔了楚恂一眼,拿起筷子正要吃。
嬷嬷进来行了礼,道:“夫人,五小姐闹起了绝食,人已经昏过去了!”
“府医去看了没有?”楚夫人站起来,叮嘱楚轻璇好好吃,她往楚蓁蓁的院子里去。
楚恂不方便去侄女的闺阁,何况还有遗孀弟媳在,他便坐着继续陪楚轻璇用膳。
谢府的事在整个京城都传开了,哪怕是消息闭塞的东宫,过去两天也都在议论,楚轻璇自然也知晓一二。
“我和娘一起去。”楚轻璇对楚恂说了一句,起身跟上母亲,想也能想到楚蓁蓁在闹什么。
“娘,盈儿的意思是将堂妹抬入谢府给谢家大郎做妾,并和婶婶一起逐出楚家,你却还让她们母女住在府里,你是想趁着明天盈儿回来,为堂妹说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