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珍珠雇的两辆装得满满当当货物的驴车一进村,不少人就闻声赶出来观看。可惜看了半天,只看得到上面遮挡得密实的雨布,不知下头装了什么。
有妇人或是好奇心驱使,或是想窥探什么秘密,当即笑着试探道:“珍珠,你买了什么好东西?藏得这么严实,怎么,担心我们这些人不懂事去蹭用啊?”
赵珍珠也笑,“婶子说对了,就是好东西,两车的粮食呢,不藏得好一点,可不就怕路上被贼人盯上了吗?”她说着趁着一个小小的颠簸,脚下似是不小心挑起了雨布的一角,露出一箩筐黑乎乎的炭。
不少看到这一幕的人,同时在心里“嘁”了一声,不过就是几箩筐炭而已,当谁稀罕,有必要藏吗?还藏得一点不露风,赵珍珠也忒小家子气了。
没人把赵珍珠说的话当真,谁没事买这么多粮食啊?就算真买了,也不可能傻到大喇喇地往外说,就是不怕贼惦记,也怕亲戚邻里惦记啊,三天两头上门借的,你拒绝得了多少次?
问话妇人不屑地撇了撇嘴,也不纠缠赵珍珠了,说了句“珍珠你乐意就好”,走了。
另一辆驴车上的屠大彪微微仰着头,不敢和众人对视,他怕他表情露出破绽,坏了他堂妹的小计谋。哎,世人愚蠢啊,说真话都没人信。
王秋娘也跑出来观看了,看到是炭忍不住失望。她原本想仗着准丈母娘的身份向屠大彪要点好东西的,屠大彪和赵珍珠一同去县城,又一同归来的,关系明显很好,她要讨要,赵珍珠总不能驳了堂兄的面子吧?
心有不甘,但看屠大彪傲得鼻孔朝天,一脸凶悍,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她也不敢多问一句“你怎么不买点好东西孝敬你准丈母娘”,只是幽怨地瞪着赵珍珠。买什么不好,买那么多炭,自家又不是不能烧,钱多了没处花吗?给她呀,她家的心肝宝贝都好几天没吃上肉了。
她瞪得很明显,赵珍珠怎么可能感觉不到?想了一下,大致猜到了自己被瞪的原因,冷笑一声,也恶狠狠地瞪了回去,当她是软柿子好捏吗?
直到驴车驶得远远了,赵珍珠才把目光收回来,露出一点得意的笑。车上的炭是她装好粮后又特地买的,买了两箩筐,为的就是遮人耳目。总有人喜欢窥探别人家的事,惦记别人家的好东西,她不得留个心眼啊?
当然,这些炭也不会用不上,等生意做起来了,两箩筐可能都支撑不了她用上个十天半个月的。
没一会回到了赵家,赵家在村尾,人少,没什么窥探的目光,赵珍珠和屠大彪一起,很快顺利的把货卸进了屋里。其实主要是屠大彪在卸,他一次性可以扛三袋粮食,肩膀两袋,手臂再夹一袋,一袋七八十斤,三袋相当于200多斤,单位还是古代的斤,走起路来气不喘脚不抖的,轻松得很,直把赵珍珠看得目瞪口呆,这莫非就是古代真正的大力士?
赵二平看着堆了小半屋的粮食,不断地吸气呼出,吸气呼出,还是被气成了河豚,他姐是不是每去一趟县城,不把手里的银子花光了心里不舒坦?
赵珍珠看小少年气得头顶都快冒烟了,慢悠悠地喝了几口水,才不疾不徐地道:“把钱用来买粮食不好吗?还是你希望姐姐花在别的地方?比如多买点零嘴,衣服首饰什么的。”
和那些相比,自然是买粮食划算,但就不能留着先不买吗?小少年幽幽地控诉:“万一遇上需要紧急用钱的事怎么办?”
“姐姐之后会去挣的。”赵珍珠拍了拍手感硬邦邦但摸着就很安心的米袋,“就是真有手头上的钱不够用的时候,也可以把粮食转手卖出去。”
如不是手头上银子真有限,如不是担心以后有不得不离开这里的可能性,她其实还想多买一点备用。这动不动就打仗的年头,有粮不慌呐。
赵二平说不过她,闷闷道:“你总是很有理。”
赵三安思虑没有那么重,倒是很高兴看到这么多粮食,他摸摸这袋,又摸摸那袋,嘴角压都压不住。
赵二平看弟弟这样,叹了口气,舒缓了表情,认真地叮嘱他:“不准把粮食的事告诉别人,谁都不行。”同时告诉自己晚上睡觉要更警醒一点才行,最好在枕头上放把刀。
赵家没个成年男人,屠大彪也替他们担心,他想了想,提议道:“珍珠,要不你们养只狗?”
这提议让赵珍珠心里一动,问道:“大彪哥知道哪里有合适的狗吗?”她昨天去屠家,好似听到后院有狗叫声,想来屠家是有养狗的。
屠大彪家确实有养狗,他爷爷以前那只猎犬的后代,是只母狗,前阵子不知和哪来的公狗交配了,肚子大大的,看着快要生了,他笑道:“我家就有,过几天给你送过来。”
说完这事,他就要告辞,赵珍珠忙交代他晚上过来吃饭,陪了她大半天,帮了她不少忙,不给钱就算了,饭是一定要请吃的。正好面粉足够,她晚上可以多做些韭菜盒子。昨天屠大彪遗憾没吃到多少韭菜盒子的表情,她可是看在了眼里。
等送走了屠大彪,双胞胎迫不及待地一人拉着一只姐姐的手去了鸡舍,“姐姐,肿么样?”
什么肿么样?赵珍珠莫名其妙的,没想起自己走前交代的任务。
赵小四等半天没等到夸奖,急道:“鸡鸡胖了,吃虫虫胖了。”
赵小五也跟着说:“偶们抓了好多好多虫虫。”他怕姐姐不理解是怎么个多法,松开赵珍珠的手,去墙角摸出一个敞口的小罐子,举到赵珍珠面前,“虫虫装满满的。”
赵珍珠眨了一下眼睛,反应过来了,笑着低头去瞅里面装有一层薄薄泥土的罐子,然后猝不及防地被泥土里钻出来的一条颜色偏黑又硕大的蚯蚓吓到,害怕得大叫出声。
“怎么了?”赵二平和赵三安听到惊叫声从屋子里冲了出来。
房间里陆北以为有恶人侵入,眸色瞬间变得漆黑,几道危险的光不时闪现,同时手上迅速地从床板下摸出他藏好的飞刀,扶着墙壁慢慢地挪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