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事……和大理寺少卿祈墨有何关系?”
“那年故太子李弘被满族抄斩,但竟有一人幸免于难。说来此事还是我疏忽大意了,先前听说那太子妃生下一子,但不幸早夭。”
周兴眼睛一眯,“没想到……太子府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称其早夭,实际上那孩子还活得好好的!”
汤杰眼珠子一转,“也就是说……那小皇子……就是大理寺少卿祈墨?”
周兴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地吹着茶汤上那枚茶叶,却怎么也沉不下去,不免有些恼怒,便“啪”地一声将茶碗摆在一旁。
“大人……那少卿未必要除掉,不妨把他当作棋子。下官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汤杰瞥了一眼那四处泼溅的茶水。
“嗯?”
汤杰躬身上前俯在周兴耳畔,低声耳语,那周兴的眼眸渐渐亮起一缕微光。
……
“缪姑娘,因前些日子耽搁了,还有一事我想与你会知。”祈墨清冽的嗓音响起,打断了缪尘霜对暮白作心理画像。
“何事?”
“择日我将与大理寺卿陈褚望一同进殿面圣,举荐你为大理寺正。”
寺正?
缪尘霜虽不知道这官职具体负责什么,也不知道这官职有多大,可内心仍泛起阵阵欢喜。一来是自己的职业能力在唐朝也得了认可,二来是祈墨没把自己要在他手下当差的话当作是玩笑,而是认真地去争取。
“寺正?”暮白杏眼圆睁,“好家伙,这下缪姑娘比我的官职还大了!”
大理寺正为从五品下,司直则为从六品上,两人相当于是差了一个级别。
他猛然挺直了脊梁,玩笑似地双手握拳,向缪尘霜行一礼:“缪大人,请受下官一拜!”
缪尘霜没理会暮白,目光殷殷迎上祈墨一双漆眸:“我缪尘霜一定会尽心尽力做好本职工作!不负祈公子的重望!”
可话才刚说出口,她又心生懊悔——怎么这发言跟入职宣誓似的。
祈墨看着她一副毅然决然的模样,那双覆了清霜的眼眸微微一动,这女子,确实与世间别的女子……有那么一丝不同。
“咚—咚—咚—咚—咚。”
大理寺门外架着的登闻鼓响了五下。
有人鸣冤!
缪尘霜朝门口方向望去,“这可是登闻鼓?”
祈墨颔首,有人击鼓鸣冤对大理寺来说已是司空见惯,尤其近几年武后掌权后,击鼓鸣冤者更是数不胜数。
衙役将那击鼓之人带到公堂上,那人是一十七八岁的少年,他似有些趔趄着跨进了公堂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高呼:“草民有冤,请各位大人明查!”
少年身后还跟着一名家仆似的中年男子,挽了袖子指着跪在地上的少年大骂:“你何冤之有?明明就是你杀了我们大少爷!”
“抬起头来。”祈墨端坐公堂中央,对着那少年说。
那少年抬首,五官清瘦而略带苍白,嘴唇干涩开裂,身上的靛蓝棉布衣被洗得发白,双手指节粗大,虎口处布满坚硬的老茧,一看便知是贫困百姓人家的孩子。
“大人……”那少年抬眼望向祈墨,见他年纪尚轻,估摸着也不过比自己大几岁,却面含威严,肃色凛人。
缪尘霜见那少年身子骨虽清瘦却有力,但跪姿却隐隐颤抖,起初只以为他是害怕,但看那眼神却无惧色,眉头只是紧锁着,便开口问道:“你身上可是有伤?”
“有……”那少年应答着,循声望去,见一女子落座公堂东侧,仔细看那女子的面貌,突然惊呼一声,面色大变,向后一仰跌坐在地。
“姐……姐姐?”
缪尘霜一脸讶异,此人是谁?为何指着她,叫她姐姐?
同样诧异的还有祈墨、暮白和那家仆。
“胡闹!这里是大理寺公堂!你怎么乱指着人就叫姐姐呢?”暮白按捺不住,向那少年呵斥。
“不!她真是我姐姐!”那少年指着缪尘霜,面色焦急。
祈墨抬手示意少年继续说下去。
“草民名叫秦宁,家住凤翔县,父母为一杂户,草民有一姐姐叫秦臻,前些日子因为险些被李府上的大少爷欺辱而投河自尽了……”
少年转头望着缪尘霜,眼底有些许潮意。
“原来姐姐你……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