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一直没谈恋爱是因为没找到合适的吗?”干净清澈,隐隐的自信藏在她的声音里,浅淡且不易察觉。
邵牧原放下筷子,拿纸巾擦了擦嘴,细长的手指,手背上是凹凸分明的经络,他的肤色在昏黄的灯光下更显古铜。
煽动的睫毛随着主人的情绪暗自变换,为什么一直没有谈恋爱,所有人都在问,你为什么不谈恋爱,有钱有颜,只要他想,就能。
可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不想潦草开始,不想考虑过程,不想思考未来,所以就没有开始,没有过程,更没有未来。
后来他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他遇到了那个他想要迈出那一步的人,可是那个人比他还冷漠,比他还无情,像抛弃一个不要的破布偶一样把他抛弃,他便再也不想当那个被扔在垃圾桶旁的破布偶了。
人有了失败和挫败,自主意识上就会避免下一次的失败,所以很多事情他只愿意做一次。当受到拒绝,他不会做第二次。
别人事不过三,他想事不过一。
“我很忙,没有时间。”他礼貌地回应,和回应所有人一样。这七个字简直要刻在骨子里了,每一次他都可以轻松出口。
君城萧眼眸微动,果然跟她听到的小道消息一模一样,没差。
“是啊,太忙了,我们都太忙了。”她撑着下巴直视邵牧原,目不转睛地,眼神坚定又妩媚,“邵总,你觉得…我怎么样?”
邵牧原也看着她,也目不转睛地,但眼里的东西千差万别,他的眼神里只有两个字‘无语’。
人与人之间讲究的是缘分,不感兴趣就是不感兴趣,不管你长的有多漂亮,身材有多好,性格多合适,有多热情似火,没心思就是没心思。
他端起水杯,示意碰杯,“君小姐当然很好,希望君小姐早遇良人。”话说到这份上,意思已经很明了了。
君城萧眼睛往下看,看到那条深海鱼的肉是雪白雪白的,浸没在汤汁里,鱼得靠自己挣脱纱网,“那我要问了,那个良人能不能是邵总你呢?”她偏着头,话说得再直白不过了。
“不能。”他几乎没有犹豫,脱口而出,“我们只能是合作伙伴。”
“啊~”她有点撒娇,不依不饶,“这么残忍啊,不能再商量商量?”
“我不想浪费君小姐的时间,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好,别给表面的那些肤浅加滤镜,不值得。”他语气决绝,“同样的,也不希望你浪费我的时间,有这空,不如提升提升自己,多看看书益智。”
君城萧突然笑了,捂嘴谄媚,两个胳膊肘撑着桌面,她的眼神没有收敛,反而更加肆意,“邵总你要这么说,我可就更想和你试试了,你是第一个拒绝我的人,看书益智,你把我当小孩儿哄啊?”她笑着,明媚阳光一般地笑。
“你喝多了。”他的声音有些坚硬,冰冷如铁。
“小酌而已,哪有喝多。”她鼓着嘴巴,散着酒气,很是楚楚动人。
邵牧原扶额长叹,眉头微皱,看了一眼手表,七点半。
他拨通乔伊的电话。
“给君城萧助理打电话,她喝多了。”
“好。”乔伊那边听不出情绪。
“算加班。”临了,邵牧原补了一句。
乔伊跟在他身边三年了,很称心,做事麻利,没有歪心思,就是认认真真打工的打工人。现在属于乔伊的下班时间,而这通电话,就算是加班。
“好,我马上处理。”她很懂她老板心思和为人,就算他不说她也知道。
“有时候我也会觉得累呀,给导演赔笑脸,跟一些趾高气扬的人低三下四的说话,明明不是我的问题非要把罪名安在我头上,好想歇一歇,真的有点累了。”君城萧用手扶着脑袋,醉意朦胧,含糊其辞。
邵牧原没有理她,点开合同详细读,还标出来很多他觉得值得商榷的地方。
15分钟后,她的助理来了,搀扶着她站不稳的身子。
看着她上了车,邵牧原才驱车离开。
他又想起了闫其钰的话,‘尝试接受新的人和事。’
可是君城萧这个人,他不想有过多的接触,公众人物,特殊职业,心思缜密,不管从哪算,都算不到一处去。
况且第一次见面时,她落水,他救人。看着像英雄救美,可他不过是不想那个跟愣头青似的傻姑娘不顾后果的一头扎进去罢了。要不是如此,他真的懒得管。
但现在也算因祸得福了,君城萧作为合作伙伴没得挑,但也只能作为合作伙伴,再多的就没必要了。
一晚上的会议让他很是疲惫,泡在浴池里昏昏沉沉的,但又很清醒的。直到手指泡的发白发皱,他才起身出来。
吹干了头发,擦干了身子,看看镜子里憔悴无神的自己,然后躺在床上等天亮。
药越来越难吃,觉越来越难睡,直到天明盖过灯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