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爷随口说道：“那是，以前可没现在这么太平，那时候一言不合就是枪战，真正的凭本事说话，实力不够的人，你让他上位，他都不敢出声，不然就是横死街头的下场。”

“那你有被人用枪指着吗，或者子弹擦肩而过？”

这次五爷仔细想了一会：“倒也有过。”

“你是怎么克服那种恐惧的？”

“我没有克服。”

“什么？”祝平炎怀疑自己听错了，一个枪林弹雨一辈子的老人，说自己没有克服恐惧，那他早该放弃这行了才对。

“人和人是不同的，有的人见两次红就敢杀人，有的人听一辈子枪响也还是腿软，我见过很多不怕死的，枪林弹雨也敢冲过去，事后我问他不害怕吗，你猜他怎么说？”

祝平炎适当的捧一句：“怎么说？”

“他说，现在想想有点后怕，不过当时没想那么多，开枪之后就跟喝醉酒一样，什么都不怕了，这时候天王老子站在他面前他都敢崩一枪。

以前我不相信有人会不怕死，但是后来见的人多了，发现确实有这么些人，热血一上头就什么都不怕了，我就永远做不到他们那样，我一直都挺怕。”

“既然您害怕，为什么还在这行干了这么多年？”

“因为老子勇敢！”

祝平炎无语：“你刚刚还说自己害怕来着。”

“害怕和勇敢不矛盾，不会害怕也和勇敢不挨边，我问你，现在有这么多小青年自杀，他们是勇敢吗？”

祝平炎有些为难：“勇敢……他们的做法是有点过头了，但敢去死，也算是有勇气吧？”

“屁，真有勇气为什么去死，你自己仔细琢磨琢磨，遇上事了能把一个懦弱的人逼死，能把一个勇敢的人逼死吗？他去死要真是因为勇敢，那还有什么事他不敢去面对？”

“那您说说这算什么？”

五爷抽了口烟，悠闲的说：“这不叫勇敢，这就是上头了而已，他去自杀是冷静思考后的结果吗，大部分都只是一时冲动而已。

还有一些是真不怕死的，我不知道自杀的人里面有没有这种类型，不过这种人我还真碰着不少，别人都说这种人勇敢，要我说，狗屁的勇敢，就是憨。”

祝平炎笑了：“那照您这么说，只有您这种怕死的，才能称得上勇敢？”

没想到五爷点了点头：“没错。”

这一些让祝平炎不知道怎么接茬了，不过五爷自己继续说了下去：“一时冲动不怕死的，叫傻，打心底里就不怕死的，叫憨，人活着就该怕死，不怕死叫什么活着。”

五爷停了，似乎是在整理思路，估计心里想着怎么去忽悠比较稳妥，一根烟抽完，他继续说：“给你讲个事，我年轻的时候有一次在外地被人给堵了，一群枪手围在巷子口，我和我兄弟就两个人两把枪，你说我怕不怕？”

祝平炎还没开口五爷就自己接了下去：“我怕的要死，但是我知道这里不会有人来救我，拖的时间越长，对方人越多，所以我俩一咬牙就冲了出去，最后我兄弟中枪，我逃出来了，这叫勇敢吗？”

祝平炎想了想：“心里害怕，但还是冷静的做了决定，这就是勇敢？”

“不，这叫狗急跳墙，也算是有点勇气，起码比躲在里面等死要好。真正的勇敢是什么，是他们带走我兄弟的时候，我一个人半路去劫了他们的道。我怕死，从来都怕死，但我愿意去赴死，这才叫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