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是高二的时候突然转学过来的,整个学校都围着他转,凌喻没有见过他,却好像哪里都是他,就算是坐在教室里,同学们的谈话中都是在议论他,他的长相,他的性格,他的成绩,什么都有,总的来说,就是一个又优秀又神秘的人。
班上的人下课后都会跑到他的班级外面,就是想瞧他一眼。
真有他们说的那么好吗?
凌喻坐在课桌边,那个时候的他,是班级里一个非常不起眼的人,戴着副厚重的眼镜,万年不变的校服,连座位都是在垃圾桶前面。
老师的无视,同学的欺凌,他一度怀疑过自己到底如不如垃圾桶里的垃圾。
直到那天下午,一个少年朝浑身污垢的他伸出手后,凌喻的世界里才有了那么一点光,少年就像什么呢?
他喜欢一个人窝在图书馆的角落里晒太阳,那光很温暖,是只照耀他一个人的光。
“愣着干什么?还不起来。”
少年的声音很好听,是他听过最好听的声音。
凌喻透过已经碎得不成样子的眼镜极力想看清他的脸,可惜眼镜真的已经碎得看不清了。
他身上有多臭他知道,刚刚他们把垃圾桶的垃圾全部倒在了他身上,凌喻庆幸他们嫌他臭,不想动手打他,这样晚上回去的时候就不用遭凌母的说教了。
但是面前的少年,为什么不嫌弃他呢?他能握住他的手吗?
“霍执!”不远处传来一声撕扯着嗓子喊的声音,凌喻感觉一个东西塞到了他的手里。
是手帕,他握紧手帕,等他再反应过来,少年已经离开了。
他没有看清少年的模样,却知道了少年的名字,这个少年,会是他的光吗?只是属于他一个人的光。
到了后来,凌喻才知道,那就是所谓的痴心妄想。
知道了少年与那个人在一起是什么心情呢?
就好像是目睹了凌父带着那个女人回来时的场景,那女人是个外国人,她踩着高跟鞋,靠在凌父怀里,妆容精致的脸上满是不屑,她高高在上的看着面黄肌瘦的凌母,凌母哭闹,抓起桌上的花瓶往上举,却又舍不得砸似得在半空中顿住。
凌父要她签离婚协议,凌母不愿意,那个外国女人是个离了婚的富家小姐,见凌母不签,她也不恼,只是叫几个人上前按住了凌母,硬生生的抓着她签了字,东西摔得七零八落的声音和凌母的哭声回响在小小的房子里。
凌喻好害怕,他颤抖着抓住凌父的衣服,那女人瞧了他一眼,还带着审视商品的目光打量着他,最后是凌父搂着那女人当着所有人的面接了个吻,她才满意的带着人走了。
好恶心,真的,好恶心,凌喻呕了几声,吐了出来,他的肚子仿佛在搅动似的,为什么,他的人生那么可悲呢?
“都是你......都是你......都是因为你!”
凌母哭得撕心裂肺的抓着他的衣领,眼里没了以往的温柔和严厉,凌母是唯一对他好的人,然而现在,她却带着想让他消失的眼神看着他。
什么替身啊?
凌喻将头埋在手臂里,整个人都要窒息了一样,他屏住呼吸,压制着心口的痛意,除了模样像了一丝,其它又有什么好处到他身上了?
山上的空气比城市的低一些,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小雨,凌喻穿着单薄的一件短袖,被冷风吹得发抖,他深吸了一口气,调整着自己的情绪。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凌喻突然感受到了一道刺眼的白光。
他抬起头看向不远处,发现一辆白色的车从不远处开来,借着车灯,凌喻能看见雨落的形状,他以为只是一辆路过的车,却没想到车子稳稳的停在了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