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中,龙涎香丝丝缕缕,安神又静心。
赫连肃亲自为赫连玉戴上毓冠,整理合身的明黄色龙袍,退后几步,眼带欣慰。
“朕的小玉儿长大了,这身衣裳穿起来像朕!合身!像个皇帝!”
常海进来,垂首禀报:“陛下,皇贵妃求见。”
“传吧。”
赫连玉在明镜前照了又照,扶稳头上的毓冠:“父皇,皇贵妃过来,瞧见我穿龙袍,怕是要被吓到。”
“她早有准备,否则今日便不会过来。”赫连肃拉着赫连玉,坐到殿内的宝座,拿出一张传位圣旨,“朕在宫外备好了军队,今日无论谁来逼宫,都不会打扰这道圣旨颁发。”
赫连玉握住圣旨,扬唇望向赫连肃:“多谢父皇。”
皇贵妃捏着手指进来,因为过于紧张,她下意识摸摩挲着护甲。
“昭阳见过皇贵妃。”赫连玉起身。
皇贵妃眼底一滞,怔愣在原地,约莫两息,她回过神,强撑着苦笑上前:“昭阳穿这身衣裳是好看。”
“朕的眼光不会错。”赫连肃亲自倒了一杯茶,塞到皇贵妃手中。
温热的触感令皇贵妃有些无措,她仰头看向她的陛下:“臣妾……”
“皇贵妃,稍后随朕去大殿看场戏吧。”
皇贵妃手指越发冰凉,仿佛一切都被看透:“臣妾…遵旨。”
金銮殿内,中枢重臣侧立大殿两旁,互相戒备,仿佛在害怕对方突然给自己一刀。
“皇上驾到——”
“皇贵妃驾到——”
“昭阳公主驾到——”
大臣们跪而三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赫连肃牵住赫连玉的手,扶她坐到龙椅上,看得皇贵妃在一旁捏拳咬牙。
“众爱卿先跪着吧。”赫连肃并未着明黄色朝服,而是穿了墨色五爪金龙袍,“常海,宣旨。”
“是。”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昭阳公主——”
“父皇。”太子抬头,见赫连玉一身合身龙袍高坐龙椅,如坠冰窖,他眼底的漫出冰冷的自嘲与妒意,“父皇还记得,孤才是您亲封的太子吗?”
赫连肃对眼前的儿子,自然是心疼,他从前有多么疼爱他,如今就有多么冷酷。
若大夏同从前一般落后、纷乱,太子无疑是最好的君王人选,他仁德,稳当。
但如今的大夏在进步,在扩张,太子的仁德与所掌握的观念,不再适用于大夏,他已经不再适合做君王。
“来人,太子病重,带到殿外休息。”
赫连肃没有回答太子的问题,但这句话已经给了太子答案。
禁卫军上殿,将太子带出了殿,太子一派的大臣们对视一眼,眼中尽是决绝。
常海继续执起圣旨,正准备继续宣旨,刀戈声从殿外传入殿内,颇有响彻云霄之势。
殿中大臣们零零散散开始站起来,到最后,跪在地上的寥寥无几。
赫连玉懒散撑着额头,将仍跪在地上的大臣记住,等逼宫结束,封赏一些,至于那些不听话的大臣,要么换了,要么砍了。
宫里的杀戮血腥,一直蔓延到京城。
上阳楼内,韩行之与乔折坐于西楼,燃茶煮酒,红袖添香。
“京城的天,彻底变喽。”
乔折笑言:“再变也不会打扰你我做生意。”
“方才沈甫递来消息,公子命人将国师府烧了,这会儿正燃着大火。你说,他是想做什么?”
韩行之拈着酒杯,唇角勾笑。
乔折与他对视一眼,极为唏嘘:“公子算天算地,算准了所有人,唯独漏了他自己。”
韩行之望向平静的苍穹:“或许,他一开始便知道呢?谁又说得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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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徽元年,昭阳公主继位,杀朝廷官员两千三百余人,褫夺先太子封爵,连同楚王、秦王,一同禁于十王府,同年三月大赦天下,开恩科三年,不限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