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肃:“……”
他为人四十一载,头一次对一个人如此无力。
赫连玉骂完就跑,小腿捯饬的飞快。
赫连肃没拦着,眼瞅着赫连玉没了人影,收回了脸上的笑容,抬了抬手。
常海从角落走了出来,恭敬躬身:“陛下,奴才在。”
“把欺负小玉儿的狗奴才杖责三十,带到冷宫门口请罪。”
常海垂眸应下,心中将赫连玉的身份拔高几个台阶,思索着提点自己那干儿子几句,明里暗里去照顾点这位即将涅槃的凤凰。
……
……
赫连玉在御膳房偷喝完鸡汤,在宫里四处晃悠,和侍卫太监们躲猫猫,趁机观察了一下神武门。
门外是御道,时不时有华丽的马车和官员出入,宫中采买者也出入这道门。
出入门皆需要腰牌。
赫连玉暂时放下偷溜出宫的想法,又回了冷宫。
正值冬季,天晚的早。
她回冷宫时,冷宫门口跪着一圈太监侍卫宫女,各个后背血淋淋,脸苍白。
看来七王爷已经教训过他们了。
赫连玉站到冷宫门口,瞅着跪在最前面的太监冯公公,枯树皮似的脸,浑浊的眼。
几天前,他就是用这么一副恶心的皮囊,带着他的走狗,对她和嫣儿非打即骂。
昨天,她不在,冯公公纵容侍卫强迫嫣儿致死,妄图用一只烧鸡将罪责洗成赏赐。
今日,他又一副恶心的模样,虚伪告罪。
冯公公见到赫连玉,收起眼中的阴鸷,冲赫连玉嘭嘭磕了几个响头,边磕边痛哭流涕:
“姑娘饶命!姑娘饶命!是奴才有眼不识泰山!扰了姑娘清净!姑娘饶命!”
冯公公动作一出,身后呼啦啦一群人,跟着他磕头,跟着他喊。
赫连玉找了两块砖,垫屁股底下,坐在了地上。
中气十足:“喊整齐!大声点!”
约莫一刻钟,一群人磕得喊得头晕眼花,眼冒金星,却丝毫不敢懈怠。
赫连玉大发慈悲,“都停下吧!听你们磕头,我好心疼。快别磕了。”
众宫人沉默,大气不敢喘。
“冯公公,嫣儿姐姐还躺在屋里,等着下葬。”赫连玉走到冯公公面前,把荷包塞到冯公公手里,“麻烦您操办,让嫣儿姐姐走得体面些。”
“您折煞奴才了!这宫中婢女发丧,哪里需要您出钱!嫣儿姑娘与您亲近,能为嫣儿姑娘发丧是奴才的幸事!奴才欣喜还来不及!”
魏公公不敢接荷包,赫连玉抽回了荷包。
“冯公公欣喜?”
冯公公赶紧自打嘴巴,低头认错:“是奴才失言,奴才为嫣儿姑娘痛心!”
冯公公识时务,但赫连玉恨不得一脚踹死他。
不过,伤害嫣儿的,又何止冯公公一人。
赫连玉指向调戏过嫣儿的侍卫,一脸天真,“冯公公,他们是不是下面没阉干净?脸上还有胡渣呢。”
冯公公心一寒,打一顿还不够,小主子这是要阉了那几人啊!
按道理来说,他就是个掌管冷宫这片地方的小管事公公,阉侍卫,他做不了主,但……
给这位小主子撑腰的,是常海常公公,虽说是替七王爷传话,可后宫的事还轮不到七王爷做主,只能说,这背后……是陛下啊!
莫非……陛下肯认回这位小公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