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珠。赵向零抿唇沉默。她垂头看了眼自己手上李瑞清的外袍,又看了眼桌上碧嫰碧嫰的莲蓬,眼底有水光在闪。
搁下外袍,赵向零捻起一支莲蓬,将里头莲子抠出来。她放在掌心,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该怎么打开。
想了想,她将莲子放在唇边,像嗑瓜子一般的磕了一下。莲子皮不坚硬,一咬即开。
连着皮一起咬,竟然同从前那人说的一样,真的能拧出水来。
原来新鲜的莲子,真的是水灵灵的。
赵向零低头咬着莲子,看不见表情,李瑞清站在门边,看着她半张侧脸不觉蹙眉。
他有意放重了脚步。
赵向零立刻抬头,擦了擦眼睛,转头去看来人。是李瑞清湿着头发,从湢室走出来了。
与想象中的不一样,他衣服完整整洁,除了头发未干,与平时并无两样。
“不好意思啊。”赵向零将莲蓬搁回盘子中,“吃了你的莲子。”
“本来就是折给你的。”李瑞清道。
赵向零手指微僵,扯唇笑了笑:“谢了,很甜。”
两人对坐,竟一时没了言语。
赵向零讪讪,又道:“那朕走了。”
“好。”
赵向零起身,拢了拢头发,刚想逃命似的离开,听得身后仍旧是那个淡淡的声音:“我不知道藕带是哪一节,所以折错了,下回我知道再替你折。”
“嗯。”赵向零慢慢走了出去。
李瑞清看着她走远,低头看见被她抠了两个莲子的莲蓬随意躺在桌上。
拾起那个莲蓬,李瑞清从上头也扣下两只,窝在手心。良久,他没有剥去莲子皮,扔在嘴里,嚼了两下。
不甜,很苦。
赵向零混混沌沌走出梧桐宫,路经无数宫女同她行礼,她一个也没有搭理。
回到自己殿中,赵向零从带锁的抽屉里取出一封信。一封算作左相通敌证据的告密信。
无数次,赵向零将那信展开,瞧见上头再熟悉不过的梨花,忍不住心下又有些酸。
不可能有人能在她的眼皮下模仿出李瑞清的字迹和花押。李瑞清的花押是自己亲自给他画的,而他的字迹自己更是再熟悉不过。
这封信确定是李瑞清写的无疑。
不能伪造,不可仿造,不会临摹,绝无假装。
三年前的那场叛变,他究竟扮演的是什么角色,而当初宫中的防布图,又究竟是不是他泄露出去的?
这些问题,或许只有他本人才能解释清楚。
他现在收起所有爪牙,看似待在自己身边无所作为,可暗处的动作,又有谁知道?
将信折起,赵向零闭目,不让自己的情绪外泄出来。
尽管大多数事都是设计,大多数话都是胡说,但有一件事她是认真的:如今还在自己身边的人,除了他,不会有人再对自己这样好了。
哪怕,他对自己的好没准是假装。
纵然是假装,也没有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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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之后,赵向零又‘顺路’去了趟梧桐宫。
李瑞清向来起早,已经成为了习惯。赵向零到他宫中的时候,他正在习剑。
一剑翻飞,万道光影将他裹在剑气之中,密密不透,只能瞧见青丝些许,随着剑意飘荡。
听见赵向零的脚步声,他歇手,右脚轻点地面,稳住身形,长袍猎猎,如立在云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