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州,一队接着一队的唐军离开这里,回了家。
安西都护府内,狄仁杰正在收拾着行囊,又看向一旁同样正在收拾行囊的裴炎。
将几卷书收入行囊中,狄仁杰干脆坐了下来,道:“你答应了程咬金大将军要入军中?”
裴炎点头。
见这个家伙还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狄仁杰也习惯了这人总是独来独往,板着一张脸。
“可朝中的安排是让你进兵部。”
裴炎道:“你不是也在京兆府任职吗?”
狄仁杰看向门外热闹的都护府,又道:“你我都在葱岭打过仗,朝中为何要我们任职一个文吏?”
裴炎又是摇头。
“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裴炎还是摇头。
脚步声从门外传来,张柬之快步而来道:“怀英,裴炎,我问过了。”
裴炎手中正捧着一卷书,好奇回头。
张柬之走入这间屋内,拿起茶碗饮下一口水,道:“文官任职将军之事,在朝中挺多的,你们虽是文官,以后还是可以去领兵打仗的,当年的崔敦礼也是如此。”
裴炎低声道:“倒是有听说。”
“裴老弟虽说在兵部任职,但与兵部尚书一起监察关中各卫府的军纪,是要时常去军中走动的。”
“那就没有顾虑了。”言罢,裴炎又将几卷书放入行囊中。
“怀英,你虽说在京兆府,可现在西域的棉花要给军中调度,让你在京兆府任职,是为了往后军中与京兆府往来,调度军中所需的各种货物。”
“慢着!”狄仁杰打断道:“这些事你怎么知道的?”
张柬之意味深长地一笑,道:“长安城的人送信来。”
言罢,他将一张纸放在了桌上。
狄仁杰拿过纸张,看着上面的笔迹,再一看就明白了,这是张柬之的好友岑长倩给他的。
岑长倩是岑文本的儿子,岑文本又是当今的中书令,想打听到其中缘由,倒是不难。
张柬之提着水壶,又往自己的口中倒了一些凉水,接着道:“再者说,往后的科举但凡是学子,都要答兵法策论,科举学子都要先历练。”
狄仁杰思忖了片刻,又道:“也不知道晋王与纪王收拾得如何了?”
一想到他们都要回去了,张柬之心中怎么想怎么不爽利。
见他要走,狄仁杰道:“你要做什么?”
“支教,给西域人教书。”
张柬之有些慵懒地伸了一个腰,离开了都护府。
这一年间,张柬之就一直在西域教书,这家伙还算是尽职。
这个大唐还很年轻,武德过了九年,贞观过了二十年,如今的乾庆才第四年。
恍恍惚惚三十余年间,大唐就已在葱岭扬威,震慑诸胡。
西州城三里外的坎儿井边,李治与李慎在回去之前,还要完成皇兄的安排,也就是西域的生产计划。
两兄弟相对而坐,眼前放着一堆的卷宗。
李治看着手中的一卷书道:“五万人口,发挥出以前两倍的生产力,有这种可能吗?”
李慎问道:“裴都护?”
裴行俭颔首道:“纪王请讲。”
李慎迟疑道:“以前种棉花的人口有多少?”
裴行俭回道:“六万。”
李治挠着头,蹙眉道:“以前六万人口都做不到的事,现在十余万人口能做到吗?”
对此,裴行俭也懂。
李治正在搜刮着记忆,他小时候在东宫的所学,以及各种生产相关的内容。
李慎也在苦思冥想着,皇兄的这个题实在是太难了,苦恼道:“以前在东宫还有姐姐教我们,现在……”
他看了看四下,看到了正在吃着烤羊腿的程处默,睡觉的李景恒,一脸无所谓的裴都护。
在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是能指望得上。
李慎垂下头,一脸的挫败,道:“要是完不成西域的生产安排,恐怕都没脸回去了。”
李治重重一拍安全的桌案,大声道:“慎弟!”
“嗯!”
“我们一定可以完成皇兄的要求。”李治眼神中忽然莫名有了极大的自信。
也不知道这种自信是从何而来,李慎回头看去,依旧没有见到有人来帮忙。
一阵风吹来,李慎的头脑一醒,重新面对了现实,又道:“先回西州城,再做打算。”
“好。”
回到西州城内,一直到了夜里,两兄弟便一直通宵达旦地翻看卷宗,而在这里的卷宗大多都是西域往年的治理情况。
无意间,李治发现了当年西域生产卫府的卷宗。
李慎苦恼地看着窗外的明月,西域的月亮也很漂亮,这个时候姐姐也不会来帮自己,要是能帮的话,姐姐早就让人送信来。
这个时候,李慎有些无地自容,他觉得自己都不好意思说出去,自己是皇兄养大的。
李治唤道:“慎弟,慎弟。”
李慎起身道:“怎了?”
李治翻看着一卷书,“这是西域生产卫府的卷宗。”
李慎也当即来了精神,揉了揉眼,凑近看着,疑惑道:“嗯?这西域的生产卫府怎么不在京兆府的治下。”
李治也发现了问题,道:“这是卫府,是军中的当然不是京兆府管辖。”
“慢着。”李慎打住话语,来回踱步思量着,道:“这与当年的关中生产模式是不是有异曲同工?。”
李治道:“是吗?”
李慎觉得前几年,又是去泰山,又或者去江南,再不济就是住在洛阳,几乎错过了关中发展最迅猛的那几年。
李治道:“关中的方法在这里能用吗?”
李慎拿过书卷,将生产卫府四个字撕了,再一看道:“这不就是关中的生产方式吗?”
随后的几天,李治与李慎依旧没有要离开西州的意思,这些天他们一直在西域各处牧场奔波,甚至几次去了天山。